来客
多人想要,只是……可能不敢。”阿虎道。
“不敢?”
“一方面是棺材铺晦气,而且那寡妇实在太凶。大概两三年前吧,来了一伙燕国的强盗。当时她男人正病着,那帮人本来想弄点钱,一看她男人不中用,就起了色心。婵姐发现了,跟没事人一样,还留下他们过夜。趁着晚饭给他们下了药,毒死了好几个,剩下两个人还是三个来着,想跑,但没跑成,被她砍死了。”如此凶残的一段故事被阿虎说的云淡风轻,可见他在这地方确实见足了腥风血雨,“第二天早上那两个孩子醒了之后,还被她叫去挖坑埋尸体。自己不要命就算了,对小娃娃也能这么狠心,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
“后来呢?”
“后来?”阿虎不解。
“死了七八个人,官府不管?”男子问。
“咱们燕归不同中原,死了七八个人真不算什么大事,何况还是一伙强盗,死了也活该。”阿虎满不在乎,乐呵呵地笑了笑。
“到了。”萧怀澄停下了脚步。
一路走一路说,不知不觉已经出了林子。
“原来爷认得路。”阿虎皮笑肉不笑。
“不认得,但我看见乱葬岗了。”萧怀澄道。
“好吧。”阿虎明白过来,这是在送客了,便一拱手一弯腰,行了个大礼,“从这一直往前走,乱葬岗边上就是了。祝爷旗开得胜,大仇得报!”
阿虎不是特别聪明的人,但做事还算干脆,话音刚落便揣着一口袋金豆子,脚底抹油地溜了。
萧怀澄独自站在密林前,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手中缰绳,缓缓迈步向前走去。七年了,他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一段漫长的上坡之后,萧怀澄来到一座丘陵顶端,向下看去。
远处的乱葬岗本来只是个小土坡,不过随着他的靠近,上面林立的坟茔都已经清晰可见。
前方的路又开始缓慢向下,两侧田地稀稀落落,不知是农闲还是荒废已久。
大地广袤而荒凉,和灰蒙蒙的天空融为一体,唯有落日的余晖洒在远处群山之上。像画师灵机一动,用掺了金粉的颜料留下的一道流畅起伏的线条,给画面添上几分色彩。
只是临近日落,山间升起浓雾,将这幅画的颜色又褪去几分,连炽热的落日都融化成淡金色。
萧怀澄一步步走进画里,仿佛在走进一个死去的世界。
忽然,死气沉沉的画卷中央多出了一团鲜明的红色。起初只是一个几乎看不出形状的点,等萧怀澄又离得近了些,却发现这个点是在动的。
再近一些,便可以看出那是个身穿鲜红色衣裙的女子,坐在一个小院中,不知正在忙些什么。
整幅画面因为她活了过来,而萧怀澄一直如死水般的心,也逐渐开始疯狂跳动。
“别急。”他又走慢了些,身旁两匹马转过头,深不见底的黑色眸子沉沉凝望着他。
他将手贴上马的眉心,安抚道:“别急……”
不知他是在对马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通往乱葬岗的小路旁坐落着一间简陋的小屋,四周围着泥土和干草垒成的矮墙,只能挡风,不能拦人。
靠近路的那一侧,矮墙被一道稀稀拉拉的木质篱笆取代,整个院子也没有门,只是在人需要通过的地方留了一个缺口。
一个女子坐在小屋门前的空地上,背对着大路,正在一块木板上凿孔,听见有人接近,头也不回地问:“预定还是提货?”
没有人回答,连马蹄声也停下了。
“什么人?”她声音冷了下来。
“死人。”那男子答。
她缓缓回头,彻底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