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客
就走!”阿虎吆喝了一声,麻利地灭了火,摘下门口的彩旗,又主动去帮萧怀澄牵马。
两个人,两匹马,步子都是不疾不徐,就这么一言不发地走进了一片密林。阿虎在最前面走得很不心安,频频回头,心里老忘不了那袋金子,忍了再忍,还是没忍住暗示说:“爷…除了茶水,咱们这其实还卖酒。”
“哦?什么酒?”萧怀澄漫不经心地问。
“……”阿虎心道你装什么懵懂。
萧怀澄婉拒道:“可惜我不饮酒,酒后容易失态。”
“爷,看到咱们燕归的山了吗?”阿虎摊开手,指指前方。
萧怀澄顺着他手指看了一眼,诚实说:“看不见。”
的确看不见,前面树木葱茏,层层叠叠的厚实阔叶牢牢遮住了视线。
看着这公子哥满脸堆着温和的笑容跟他装傻,阿虎心中火起,索性说得更直接了些:“有人说,燕归的山吃人。”
“吃人?”萧怀澄道。
“来我们这里的人都有点故事,有虎落平阳的英雄,也有落草为寇的好汉。有的人破罐子破摔,在这里蹉跎一生,但也有人不甘心,就算沦落到这种地方也盼着有一天能东山再起。”阿虎眼神和语气都冷了下来,“不过还有一种人,没人逼他们,没人将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却自己来了……”
寻仇的人。
阿虎想问问这位公子:你是哪种人呢?
“听起来,你们这里真是什么人都有。”萧怀澄不动声色地回避他的问题。
“那是自然。可不管什么人,终归大不过山,每年都有人不信邪,走进那座山,从此就再也没有出来。”阿虎道。
“原来如此。”萧怀澄点头,伸出一只手,随意地从阿虎手中捞过缰绳,不经意问道,“你们这什么人都有,那蛊师呢?”
蛊术发源自燕国,介于巫术和医术之间,好几十年前齐国就有蛊术的记载,但真正流行开来却是最近十多年的事。蛊师,顾名思义就是养蛊、用蛊的人。
面对这么一个看似寻常的问题,阿虎却哽住了:“怎么会呢……”
“哦?”萧怀澄眨眨眼睛,“蛊术本来就是经由这里传入,就像你刚才说的,在这样人迹罕至的山林间,就算有人想研究蛊术,应该也能瞒天过海吧?”
阿虎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警惕,小心翼翼斟酌着:“爷说笑了……燕归就算紧挨着燕国,那也是大齐的国土。养蛊在当朝可是比杀人放火还重的罪,大人,话可不能乱说……”
阿虎默默改了口,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他的真实身份。
大概五六年前,也有人一路问到阿虎的茶馆,要找那画像上的女人。
当时禁蛊令发布不久,有人举报那女人饲养蛊虫,上面便派了个大官来查。他清楚地记得那大官身上也有一块腰牌,和萧怀澄那块很像,只是做工远没有他那块精致好看。
这么多相似的细节,他早该猜到这男子其实是朝廷的官。但那袋金子让他蒙了心,他现在只恨自己贪财,没能避开这麻烦。
“大人尽可放心,禁蛊令已经下发七年,现在整个齐国上下,绝对连一个卵也扒不出来!”阿虎态度谦和温驯,语气不卑不亢,拿捏着说,“蛊术啊,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燕国人鼓捣出来的害人的玩意罢了!以前咱们老是跟燕国打仗,后来他们被打怕了,送了一个皇子和一个公主过来当人质。皇上赐姓二人为李,李氏那可是齐国大姓,这是何等殊荣?他们却不知感恩,意图报复,养蛊害人,最后捅出了‘蛊祸’这么大的篓子,害死沧州上千条人命。就算这样,大齐都没有对燕国怎么样,只是处死了主犯李忠顺,完全没连累别人,就连他胞妹都没诛连。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大齐皇帝仁慈!福泽万代,福佑万民!”
阿虎对这一番发言非常满意,边说边偷瞄萧怀澄的表情。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萧怀澄静静等他说完才道,“所以关于我那仇人,你都知道些什么?”
“什么仇人?”阿虎一愣。
萧怀澄指了指自己心口。隔着衣服,那里面放着一个女子的画像。见阿虎还是一脸困惑便提醒道:“你不早就猜到了吗?我是来找那女人寻仇的,也愿意重金买下关于她的情报。”
短短几步路,这男子一会像个经验老到的江湖客,一会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一会像个重任在身的钦差大人。阿虎实在看不透这人是什么来头,不敢说话。
“在你们这里……”他看不透萧怀澄,萧怀澄却一眼将他看个底掉,默默加钱,“这女人叫什么名字?”
谁会和钱过不去呢?阿虎心一横,开口道:“这女的姓丰,叫丰月婵,我们这的人都叫她婵姐。她家里是开棺材铺的,两年前死了男人,不过一直没改嫁。”
“为什么?”萧怀澄道。
“不清楚,其实那寡妇很漂亮的,生了两个孩子也还是风韵犹存,她男人还在时候就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