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一时她忘记了疼痛,只有怨恨的双眼狠狠瞪着恶鬼。
高高捧起,轻轻一滑。
柴懿落入水涧中还有几分清醒,水来若只是抛弃了她,她也顶多是恨罢了,不会去寻,可他偏偏将她的消息透露给了同门,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他必当知晓自己的所为会给他带来什么后果。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又不曾强迫水来,一生凄苦,天道便是如此安排,她心有不甘。愿她能成恶鬼,携怨重临,绝不让害她之人安稳一日。
她的怨念太重,落入水中砸出了一片水花,连个泡泡也吐不出,无声无息的就沉入了水底。
柴懿本以为这一生就过去了,可当她睁开眼,看见的不是接她的鬼差,而是一个和寻常人别无二致的中年男人,“我是死了吗?”
她躺在一块石头上,周围是浓密的草地,天光已经大亮,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她连忙往伤口处瞧,并未流血,但还能瞧见被划破的衣裳。
地府原来不是幽冥阴森,也会有太阳吗?
“你也不算活着。”中年男人像是早就知道她此刻醒来,那张妖冶艳丽的脸上露出微笑,他穿得很是华丽,气度高雅,不过脸色苍白无力,瘦骨嶙峋,身量又比一般男子高了不少,实在不像一位好相处的翩翩公子,更像一位杀戮极重的世家贵胄。
“但也没死,你现在是个再生人。”中年男人将她扶着坐起来,略过了她眼中的警惕,“离司原伤了你的心脉,我用了三百年功力才将你救活。”
离司原,想来这就是水来师弟的名字了。
“三百年?”柴懿瞪着眼睛,往后挪了挪,直到险些从石头上掉下去,才看向了他,“你们不是人?”
男人自称陆英,出自妖族,不仅他不是人,就连谢河令、离司原也不算人。她救下的是云台之巅的首席弟子,也有五百一十七岁了。云台之巅身为修仙门派,门下弟子不可与他人结缘,她不仅救下了谢河令,还与其结为了夫妻,有了夫妻之实,情缘根深蒂固。谢河令一心得道飞升,眼见再过两三百年就能如愿以偿,怎会让柴懿成为拦路石?
她无亲无故,于世道更是毫无影响,杀了她是最好的办法。
“你想怎么样?”她心中对谢河令对离司原,乃至整个云台之巅当然有恨,可陆英也不是白救她的。
陆英很是满意她的通透,点点头道,“仙门素来看不起妖族,近百年更是纷争不断,若能折损仙门最看重的弟子,三百年的修为也不算白费。”陆英顿了顿,手指往她的心脏上一点,柴懿这才发现她的心没有跳动,身体也是温凉,“你若要真的活过来,还需要我去地府走一遭,取了你的生死簿,改上一笔。”
柴懿抬眼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扭头便道,“我能做什么?谢河令已杀了我,一旦现身,他难道不会再杀一回?”
“你若不愿,现在就会死。”陆英眼珠子转了转,幽幽道,“难道你就不想向前夫寻仇吗?”
柴懿心道,是与不是还另当别说,眼下还是你看起来更为恐怖。
陆英伸出纤细修长的手臂,柴懿顺势握住,从石头上慎重走下。他的手忽然一退,抓住柴懿的手掌,翻掌为上——掌心一凉,是一个碧绿瓷瓶。
“这是什么?”柴懿右手轻晃两下,里面像是装了药丸,只这两下,她的胸口还是剧痛无比,便扯开了衣襟去瞧,见那处止了血却并未愈合。
陆英扭头避开,咳了一声,脸上颇有些羞色,“暂时能让你变得像活人和助你成事的药。”过了片刻,许是余光见到柴懿衣裳齐整,转过头又道,“我那侄女能闻见这股异香,你只管以体香作为托词便好。”
“你只管办好这件事,之后我会去地府讨你的生死簿。”
柴懿迷茫得很,先是她那新婚夫君跑了,来了一个师弟杀她,再来一个自称妖族的陆英救下了她,此刻还有一个侄女。一夜之间,她见识到了这个世上修仙者、妖族,若要她再见到人间皇帝也不大稀奇了。
不过她还未迷茫片刻,陆英便驾云将她带到了一座山底下,临走前叫她在此地等着,等他那侄女路过,借借风上山。
她看着密林丛深的苍翠高山,并无半点人烟痕迹,反而比她家的后山还要荒芜许多,再回头时,陆英已不见了踪影。
依陆英的话,侄女名唤女纪,妖族唯一的公主,不久便会来此拜访修仙第一门派——云台之巅。说来她和女纪也有一些未见面的缘分,三月前,谢河令到了妖族之地追寻一个血煞之气的虎妖,他被妖族打伤,这才掉在了槐树村被她捡了回去。谢河令如今回到云台之巅,首席弟子重伤数月不见,云台之巅势必会将这笔账算在妖族头上,女纪便是为了请罪而来。
但陆英并未说女纪到底哪一日才来,荒山野岭,没有睡觉的地方,填饱肚子的野果也极少,若是女纪晚了十天半个月,她没等药吃完,便要先饿死了。
可别无他法,她也只能在此等着,虽寻到了一个山洞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