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周路上班的时候禾邈常一个人在家中，他工作时间不确定，有时很晚，禾邈半夜醒来发现她被某人抱在怀里，她借着偷溜进来的月光用视线描摹他的眉眼，然后不知不觉中笑着睡过去；有时他会回来的突然，比如此刻，禾邈愣怔几秒去看时间，下午快四点。

禾邈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总是神出鬼没，永远别想着摸清他的日程规划。

周路走过来把她手里的书抽走，拉她起来。

“干什么？”禾邈问。

周路：“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海边吗？”禾邈语气轻快，忍不住激动。前几天没事的时候坐在阳台晒暖，整个人暖烘烘的，当时不知道触动了哪根弦，特别想去海边吹吹潮湿的海风，单是想着光脚踩上沙滩那种柔软舒适的感觉，以及细小的沙砾摩擦脚掌抓心挠肺的痒，不受控制的舞动的发丝，还有动人的夕阳，她冲动的想说走就走。

当时给周路说的时候，她的满心欢喜被他一句“现在还有点冷，再等等。”打回原形，瞬时像霜打的茄子。

可能真的太过期待所以才会不自觉的把所有痕迹都往自己期待的事物上想。她眼底闪烁期待都光芒，竟让周路有点不忍说出真相。

周路转过头看向一旁，说：“不是。”

禾邈表情垮下，失落的‘哦’了一声。周路见她败下兴致，轻哄着说：“怎么那么犟，海以后看，今天先去看别的。”

只不过后来很久她都没能去到海边，再次想起这件事时才发现，原来有些事和难易无关，或许冥冥之中已经安排好的，当下无论再怎么努力，也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然后在未来的一天，那天一定是最平凡简单的，你会恍然发现，曾经难越的，触手可及。

所以再等等，别灰心，只要一直不停往前走，总会得到些自己想要的吧？

很多年后，禾邈在书中这样写到。

路上，周路开着车，禾邈坐在副驾驶，腿上放着笔记本，她纤细葱白的手指在上面敲敲打打。

周路扫了眼她的电脑屏幕，什么也没看见，停了两秒后他才问：“在写什么东西？”

明明辞职了，周路却觉得她比上班的时候还要忙。唯一闲下来的时间就是去看书，其他时候不是拿笔写字就是在敲键盘，有时纠结的眉头的紧锁。

禾邈停下手的动作扭头看他，犹豫不语。

周路气的哼了声，“连我都不能说？”不等禾邈开口，他又遗憾开口：“小白眼狼。”

禾邈：“……也没不能说。”

周路看着前面的路，不说话，静等她往下讲。禾邈：“我想写一本书，但怕写的不够真诚。”

“关于什么？”周路问。

“嗯…爱情，校园故事。”禾邈总觉得对他一个唯物主义的直男说这些有点难为情，这也是禾邈一直没和他说这件事的原因。

周路没说什么，淡定自若的把着方向盘，听着她的话勾了下嘴角。

禾邈心里直突突，不自主的紧张，她侧身过去，问：“你笑什么？写爱情怎么了。”

周路：“我以为你会写文艺那种的。”

“为什么？”对于周路的看法她挺意外的，说实话她自己都没觉得自己适合写什么类型。

周路想了下才说：“感觉。”

禾邈微怔，“你的意思是觉得我特别文艺，有智慧对吧。”

“呵。”周路笑出声，禾邈瞬间表情就变了，眼神剜他，威胁意味十足。

“嗯，你是最聪明的小姑娘。”周路笑着说，给她顺毛。

禾邈不屑的‘嘁’了声，指责道：“一点都不真诚。”

周路笑而不语。禾邈转头看窗外，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但又能感觉到这里隐约透着舒适惬意。似乎是个高档小区。

“这是哪？”禾邈问。

周路没说话，打了几个方向盘将车子停下，说：“到了。”

他带着禾邈进了院子，从外面看这里的楼盘大体上都没差，进了里面才发现，这里的设计是偏南方化的，灰色的石板砌成的细窄弯曲的小路，石缝和石板周围被可爱的绿色苔藓状的植物簇拥着，一条条实木搭的凉亭，上面被绿色植物覆盖紧密阳光透过，地上光影斑驳，院子里唯一一颗橘子树花苞半放，风中夹杂着淡淡清香。还庭院不大不小，温馨又不觉得拥挤，每一处都是禾邈喜欢的，尤其是那颗橘子树。

她喜欢吃橘子，单是那橙黄橙黄的样子就让她疯狂，周路曾经问她：“就这么喜欢？”

很多年前，她当时嘴里含着一个橘子瓣激动的直点头，等嚼几口咽下才说：“真想在家里种一颗橘子树，等到结果的时候一定特别好看。”

周路当时笑她没出息，禾邈说他不懂橘子的快乐。当年也不过随口一说，那个甚至不能被称之为愿望的想法不过是由于满足了欲望而发出了一句感慨，过了这么多年，她都快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