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得这件事了,周路却记得。
禾邈呆呆的站在原地,心里有点忧伤,她问周路:“什么时候买的?”
“你走之后。”周路说,“闲置了很久,这些天重新装修了一遍,家具买的很少,有时间再添置。”
禾邈不知道说什么,那些年她所有的不开心都可以化作对他的怨恨,不管有没有用,总归是情绪宣泄的一个突破口,他呢,清楚的知道他们谁都没有错,无论是崩溃,烦躁,又或者憋闷,好像这一切都注定是他该承受的,躲不掉,转移不了。
所以,他买下这个院子,装修成她喜欢的模样,等着这辈子都不确定会不会回来这里看一眼的人吗?
一想到这里禾邈就特别难过。难过他沉默寡言从不说内心的苦和悲伤,难过和他相比她的爱太过自私,难过他从曾经桀骜冷峻的大男孩儿变成眼前这个运筹帷幄,成熟稳重的男人……
室内只有必须的家具,小摆件、装饰品都没有,即使这样更有了种简约感在,不会让人觉得荒凉空旷。
“搬到这里住吧。”周路对她说,语气虽然温和委婉却不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禾邈有些不快,自从上次去她家吃了饭之后他就没提过结婚这件事,虽然很多时候周路会住在她那里,但对禾邈来说总归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同居。现在忽然提出搬家,却没有其他表示,心里的落差很强。
“为什么忽然要搬?”
禾邈还是没有表现出来那点情绪,若无其事的问他。
周路看她,表情没什么变化,这样平淡的一张脸总是让人难以靠近,又拒人千里。可禾邈就是没由头的喜欢。
他说:“总不能结婚了连个房子都没有,你哥更不可能让我把你带走了。”
禾邈又些反应不过来,愣怔的盯着他看,脑子里一遍遍过着他的话,生怕会错了意。好久,她只能用那种试探性的问句说出了自己的迫切想知道的想法。
“不是还没结婚吗?”虽然她表情挺自然的,但说话的声音满是破晓,暴露出此刻的她是怎么的别扭,不自信。
周路有点想笑,她是这种想知道又不明说,总是给你透露一点苗头引导你按照她所想的去猜,如果没有,那就再多透露一点。像小动物好奇某些实物,总是小心翼翼的探出爪子,轻轻触碰,直到完全确保是安全的才会大胆靠近。
以前还好,现在这种感觉更加明显。可能更多的是出于对自己的一种保护。这些年,她经历的这些,和之前的的生活对此,确实是颠覆性的,这样想,周路也只剩下心疼了。
周路伸手捏着她的脸,禾邈顺着他的力道仰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睛,漆黑浓重的瞳孔,里面坚定让她的心一紧。
“邈邈,我们明天就领证好吗?”他的声音是难得深情,以至于禾邈一时分不清此刻是梦还是现实,直到他的唇快速的贴上她的,很快又退开。
他说:“是我没讲清楚。不是故意推脱这件事,只是觉得总该给你一个像样的家。总不能委屈你和我住酒店不是。”
他太温柔,禾邈差点掉眼泪,红着眼眶问他:“这些年你一直住酒店?”
周路表情收紧,很快又放松,像无事发生。他‘嗯’了声,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打趣,他说:“那难不成像八年前一样住地下室。”
“又不是没住过。”禾邈钻进他怀里,声音贴着他宽阔的胸膛,闷闷的从里面冒出来。
周路眼神焕然,想起那时候,他刚大学毕业,不想和那个家有任何来往,所以他住在漆黑发潮的地下室,穿着不过几十块钱的衣服,晚上在酒吧打工,那时候他的周路现在回头看都看不出有什么出众可取的地方,偏在最狼狈的时候遇见了这样被捧在手心长大,娇滴滴的小姑娘。
这样干净的她却和他一起挤在地下室不过一米多的小床上,她脸上纯真的笑让那散发着霉味的地下室都变得美好。
那段日子对周路来说应该是最自由快乐的时光了。不是因为那时候的他只是周路,更重要的是他灰暗的人生终于有了光。
没人知道,一直行走在黑夜里的人看见光时那种恍然,那种激动的颤抖,以及发紧的呼吸。
就像一个失明的孩子,他原以为自己注定只能这样了,直到有一天他得到了上天的眷顾,看见了色彩缤纷,滔天的快乐能将他活活吞噬。
也不会有人知道,那种拥有之后再失去时近乎毁灭性的打击。
如果你不曾拥有光,就不会怨恨黑夜的无情。
与不曾拥有相比,更令人难过的是曾经拥有。
她离开后,消失的那两年,周路像变了一个人,他暴戾,冷清,甚至对这个世界都充满敌意。
他开始抽烟,每次将烟放到唇边的时候脑海里就会出现禾邈嗅到烟味儿时轻皱起的眉,让他躁动的渐渐平复。所以现在他才没有变成一个‘烟鬼’。
一念成魔。
终究还是她赎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