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舍
的时候,一开始,她想,就这样死去也很好。
可是她又很不甘心,尤其是莫名其妙想到时冉的小皮鞋,这种情绪更甚。
她很少出去玩儿,没有朋友,没有爱好,生活就像一潭死水。这个世界上最精彩热烈的一切她都没有经历过。
如果有一天会死去,她希望自己没有遗憾,能够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希望自己曾经热烈的绽放过。
那么,在此之前,时柒可以快乐一些吗?
那些埋在了土里的记忆,今天突然跳出来,时柒无论怎么努力,注意力都回不到文件上。
她放弃挣扎,合上了手里的钢笔。
那次救她的人就是周景南。
她们同在安市三中,周景南初二,他长得好看,朋友也多,很多人或多或少对他有些印象。
时柒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哪里见过他,才会觉得似曾相识的熟悉。
在医院待了两周,时柒才出院。期间叔叔婶婶带着时冉来看过她。
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杨姨在,把他们拦在门外。
时柒第一次知道杨姨说话也可以很尖酸刻薄。
“柒柒的叔叔啊,你瞧我,好些年不见,我都认不出来了。”
“麻烦你们来一趟了,挺远的,累着了吧!”
“是啊,小孩子不懂事儿,十几岁还小,不像我们柒柒,命苦。”
时柒就坐在阳台边晒太阳,听门外杨姨语言中带着土气的阴阳怪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情莫名变得好多了。
到最后,时家叔叔婶婶也没能进去病房,被杨姨不软不硬的打发了。
“柒柒今天学习了好大一会儿,累着了,刚睡着。她叔她婶,你看怪不好意思的,这也不能把孩子再叫醒啊。”
后来时家叔叔婶婶又来了两次,才见到时柒。拉着不情不愿的时冉给她倒了歉。
后来时柒才知道,她出事儿后,杨姨一个人去时家老宅,找爷爷奶奶,又是吵又是闹,半指责半哭诉,说了很多实话,可能也说了不少假话。
反正最终的结果于她是好的,两位偏执的老人,略微开始重视时柒的境遇。
时柒返校后的一周,就快要期末考试了。
之前住院半个月,时柒的学习进度大大被耽误了,导致她对初一年纪的期末考试不敢再抱太高的期望。
但是时柒也并没有放弃,努力追赶进度。
她愿意学,老师自然乐意教。
又是周五,时柒被老师留下,补了几个重点知识才离开。
校园空空荡荡,今天有风,树影摇曳。
时柒沿着篮球场旁边的路往校门口的方向走。
篮球场的隔离网上,斜斜靠着个穿运动服的男生,仰头拿着瓶矿泉水往嘴里灌。
喝得急,有水洒出来,打湿了运动服。
时柒看了一眼,低下头,从旁边的水泥路上走过。
正走着,她突然感觉背上一空。时柒回头,原来三步外的男生,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手掌捏起她书包上方的布料。
时柒如同被人捏住了后脖颈,挣扎不得。
“你,你放开我的书包。”
“不放!”周景南理直气壮。
他竟然还这么坦荡?
周景南比她高很多,他低头看着时柒,“小妹妹,我是不是救过你?”
“遇到救命恩人是不是应该主动说声谢谢?”
时柒仿佛被点住穴道。
阳光下,少年明亮耀眼。有风吹来,运动衣被吹出风的形状。
时柒仰头看他,他的模样渐渐与那道模糊的人影重合。
原来他就是周景南。
即使时至今日,时柒也会承认,一切初始的这一幕,过于美好,以至困住了她很多年。
就像她无法否认,她似乎依然对周景南残存爱意,这么多年的相处,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割舍完全的。
只是这些感情,再也支撑不起她今后一分一秒的时光了。
太阳升起时,白色月光终会消逝;盛夏来临时,玫瑰也会枯萎。
从她做出决定的时候,或更早,在周景南一次次选择消磨掉他们的情谊时,一切就注定了他们再也无法回还。
被压抑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翻涌而起,麻木的心脏开始剧烈疼痛,时柒紧紧抓住椅子的靠垫,指节发白。
靠垫被抓出一道道纹路,不知是心脏的疼痛带动手抖,还是因为手太用力。
指节开始发抖,蔓延至全身,时柒蜷缩在靠椅上,疼痛和颤抖使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开始大口大口的艰难喘气,空气的每一次流动都钻心刺骨。
是脱胎换骨的痛,是重获新生的痛。
时柒,没有关系,过一会儿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