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路上路
出一个词:食色,性也。
啧啧,无怪乎即便江大小姐声名狼藉,亦有众多闺秀前赴后继,还曾留下一段贵女登墙窥三年,至今未许也的风流佳话,谢九自个儿也看得呆了呆,然后暗蔑自己肤浅,此等美貌之下掩藏着的是一颗黑黢黢的狼子野心,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在这等美色面前又有几个人能把持得住呢,这样的人合该是跟他来一场卿卿我我风花雪月才不枉此生。
人站得笔直,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宛如一枚上好的寒玉。
只不过这枚寒玉此刻结结实实凉到了她。
接着里面的仆从抱着包袱箱笼鱼贯而出,道路旁缓缓驶来一辆双辕宝马雕车,骖騑昂首,玉辔红缨。
谢九循声望去,两架马车并足而立,而她那朴实的青帷马车与其两厢一对比。
寒酸呐!
谢九带着薛植走上前,恭恭敬敬见了个礼。
“圣君万福。”
江无妄视线落在她身上,谢九未着幞头,用玛瑙绿松石发冠在上面绾了一个简单的圆髻,白色飘带一长一短垂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额前微微有个细绒的美人尖,一身烟青色圆领长袍,腰间别着一柄短匕,白色丝涤将身躯扎得纤细,这人去了一身太监制服,活像哪家弱不禁风的小公子。
江无妄皱了皱眉,虽然太监身形大都不够伟岸,可眼前这小太监未免过于矮小了些,腰甚至显得不盈一握,即便不算个男人,也实在令人不忍直视。
谢九目光投向他身后站着两名属下,一个叫逐风的朝她微微颔首,那个玄右与她不大对付,神情倨傲,抱臂从鼻子里哼了声,对她采取了无视的态度。
谢九耸了耸肩,知道自己不大受待见,名曰协理,实则监视,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不说呼奴唤婢吧,竟然只带两个人?这排场对圣君而言委实有点过于低调了,谢九心里纳闷,以江无妄的声名,一旦离开这定都地界,还不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怨,谢九不由脑补出各种刺杀暗杀的场面,毕竟自己这一路的生死存亡是紧紧跟他绑在了一起,既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自然不希望另一只提前挂了。
谢九伸长了脖子往里面探,委婉地道:“圣君,还有人吗?要不要小的进去帮您催催?”
江无妄侧眸睨了她一眼,还想进他的府邸?
想的美!
“你还想有谁?”
得,看这阴阳怪气的模样,准是老毛病又犯了。
这一趟沧陵之行江无妄便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旅途漫漫,再是牙疼,也要打好关系,她一脸发自内心虔笑两声,“没、小的只想着这一路上少不了要风餐露宿,难免照顾不周,多带些人圣君也能舒适妥帖些。”
江无妄饱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轻车从简,难不成去享受的?
谢九被他看得背脊一凉,夸张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赶紧转移话题:“圣君孤松之姿,风华无双!”
试问谁不爱听好话呢?
江无妄脸黑了下来,这个肤浅谄媚的小太监究竟是哪个宫里出来的?说他胆小偏偏半点看不出个眉眼高低,说他胆大却每每一副胆小如鼠姿态,想到此行一路要与之为伍,额角不由跳了跳。
清冷的气息拂过,谢九再一抬头......
江无妄已然踏上马车绝尘而去,只留给她临上车前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谢九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手忙脚乱爬进车厢里,车子行驶在石板道上,发出喀哒喀哒的声响,谢九碰了一鼻子灰,坐在车里自言自语小声嘀咕:“神气.....整天一副老子天下最帅最牛的的样子....你那么厉害怎么不上天让太阳与你肩并肩....了不起呀?”
“......确实了不起。”薛植从外面撩起帘子,探进头诚实地朝着里面道。
谢九一噎,拿眼瞪他:“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要不要封你做闭嘴太监?”
薛植‘哧溜’一下放下帘子,脑袋缩了出去。
谢九恨恨地盯着晃动的藏青色帷幕,恨不能化目光为剑,把帘子连同前面马车里的人一齐射穿,瞪了一会儿,忽而颓丧地歪靠在坐垫上,整个人都没了力气,一想到江大小姐这性子向来古怪无常,往后的旅途,真是让人....
生无可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