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童邯今年也不过刚满十八,他们这一伍除却谢九外属他年龄最小,就是他接替了谢九掌勺,别看年纪不大厨艺却很是了得,经过几天的共患难,两人初步建立情谊,他走到炊具旁将东西提了起来,时间仓促,不等她回答便拍拍她的肩膀道:“小谢兄弟,走了,支灶去了。”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谢九又马不停蹄地忙着支锅架灶,累得骨头都要散架,谢九把江无妄拎出来骂一千一万遍,虽然她也明白军队不养闲人,士兵们苦练,谢九则是苦熬,总之一个字,苦。
江无妄治军严谨,从无懈怠,自己更是以身作则与将士同食同寝,没有任何逾越,若说唯一的区别大概是江无妄伙房里的饭菜做的格外好吃些罢。
这也是她听说来的,江无妄营里掌勺的是一位行军三十多年的老人儿了,一手厨艺出神入化,能把大锅菜做得如同私房小炒一般色香味俱全。
那么问题来了,圣君究竟为什么非要带着她这么个累赘?
彼此放过各自安好不好吗?
行军途中只能吃能把牙硌掉的馕饼,扎了营就可以吃上热乎的饭菜,刚蒸好的杂面饽饽筋道有嚼劲,里面夹着黄豆酱就着热腾腾的汤菜吃完浑身都能暖和起来,是以扎营之后的第一顿饭菜,一般来说需比往常量大些才行。
谢九把洗好的菜送到刀工处,火头营里的刀比一般人家的刀更大更重,一刀下去,萝卜瞬间一分为二切口平滑整齐,不过三两下便能切好一个,也不怪人家嫌她切菜如绣花,照这水平,她切一个的功夫人家大概能切一筐。
接着便由老李和童邯挥着铁锹在大锅前翻炒,饭做好时上山打柴的士兵们也满载而归,不一会儿便堆成了几座山,看起来十分震撼,同伍的一个小兵惊愕道:“额滴娘哎,这是要烧天啊,咋能用的了这老些柴禾!”
谢九也同样仰头望着小山瞠目结舌。
疯了吧。
难不成还能靠木柴将敌军斩于马下?
简直亘古奇闻。
谢九端着暮食,大概是出于报复心理,原本吃一碗饭的她今日改吃了两碗!
——
穹空如墨,缀满星辰,寒冷的月光丈量着苍穹之下的每一寸土地,照在战士们的铁衣上,泛着冷肃森然的银芒,与此同时,江无妄在帐中看完奏报,走出营帐,对着守在门口的玄右道:“斥候何在?”
不一会儿来了个身量劲瘦的士兵。
“去前方探敌军踪迹,若有异动,即刻来报。”随即又下令,各军将士齐扎火把。
平心而论,羌芜骑兵强悍犹擅奇袭,善用正面直击或者骑兵急火,两军对阵骑兵在前迎击时易使兵将从心里上产生压迫,无论置于何时何地,军心动摇溃散乃是大忌,制胜的关键唯有出其不意!
而三军将士此刻每个人都在做同一件事,扎火把。
与此同时,江无妄率一支精锐悄悄出发了,紫骝身着全副马铠,面簾之下两只马眼在黑夜中犹如一颗黑宝石熠熠山东,一声令下之后,宛如一道利箭肆无忌惮率先冲了出去。
“敌袭!敌袭!”
兵器碰撞声、缭乱马蹄声、呼喝声,原本安静的敌营叫嚷声迭起,瞬间乱成一锅粥。
“报——领主,有敌军欲烧我军粮草!”一名小兵神情慌张地奔进来报道。
话音落,一名头戴鬃毛风帽的年轻男子摔了手中酒碗,颊边垂下来的两缕五彩绳编辫随着他的动作剧烈晃动了下,帽裙旁脖颈处青筋毕现,他即刻站起来,一边点精锐骑兵追袭一边向粮仓的方向奔去。
此人正是新继任的羌芜族首领,阿都那。
“守好粮仓和武器库!”阿都那转身道:“自不量力!以为区区几万人便能抵挡我羌芜天狼勇士,痴心妄想!今日就拿他们的血祭天狼神!”
一名年约五旬的幕僚觉得不妥,出言劝道:“首领,敌情未明,如今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小心驶得万年船,不可贸然追击。”
阿都那手按上他的肩,微微用力,“诺护就是太谨慎,燕人崇尚不战而屈人之兵,他们想趁双方还未交战,烧我军粮草好叫我方元气大伤,据说那玉面罗刹也在其中,如此良机,岂能错过!”
“首领还请三思!”
“我意已决,诺护不必再劝。”
——
今夜月色暗黯淡,浸染着一层朦朦胧胧的雾霭,打眼望去,周围是重重绵密的山峦。
犹如暗夜之中蛰伏的巨兽,蓄势待发。
战士们屏息凝神潜伏在枯草中等待着,很快,一阵汹涌呼啸而来的马蹄声骤然打破了这份宁静。
近了!近了!
江无妄带铁骑从夜色中奔来,马蹄惊带叶泥飞溅而起,如黑色海潮平地汹涌卷来,隆隆声响彻大地。
忽的,一支火箭‘嗖’地划破夜空,犹如暗夜流星,随后,六万只火把迭次燃起点亮了烽火台。
万里烽火,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