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过了些时日，邢深的叔叔邢奎从金州办完差事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到我这个新官处报道。他笑着说：“卑职原押解完犯人就可回来，只是州里发了大案，那边留我们几个听用，回来的晚了，恕罪。”

“上峰安排差事，何罪之有。”

“我不在的这段时日，无人看管下面几个小子，怕是不懂事，哪里对大人不恭敬，请海涵。”

我笑了，想是他自己也知道邢深背后说我，安慰他：“他们几个我瞧着都很好。”

“有时间请大人移步寒舍吃上一顿，内人手艺不错。”

既要长期来往，怎好拒绝，我答应了。

等到吃饭那日，张司吏有事没来，邢捕头带着手底下几个捕快都在，我第一次见到跟着他去金州的杨英，虽然早就知道他是个汉蒙混血，在一群汉人中他的蒙古人脸庞还是有些违和。

蒙古人创立前朝，本朝虽敌对，但对蒙古人并非一味打压，更有成建制的军队，在边塞做官的也不少。想到这里，我对他客气一笑打招呼。他倒是从一见我就很殷勤：“兄弟们里面就我倒霉，最后一个见到大人。”

在邢捕头家里做客，大家随意不少，有人就起哄喝酒，喝了好一会，杨英醉醺醺地说道：“大人长的这么好看，不知道家里有没有姐妹。”

“怎么，你还想娶一个不成，看看你那样子……“周围人哄然大笑。

我倒也不在意，告诉他有个姐姐，姐夫已经去世。他踢了对方一脚：”我看是你小子自己想。“

“又不是我问的……“周围又是哈哈声一片。邢深虽然不太参与，这时也看了过来。我连忙说家姐没打算改嫁，这一节才算过去。

邢捕头内人虽然只做本地菜，口味确实很好，大家吃了不少。席间邢捕头说：”邢深这孩子爹娘都走了，他师父带着他一直在外面，也没认识什么正经人，我一早喊他回来当捕快，寻个正经差事好成家立业，也算对得起我哥哥嫂嫂。只这孩子非要给他师父送终，来衙里就当了一年的差，还是不算上手。以后大人多多指点他。“

”当然，他最近还跟着我习字，很有进步。”

“说起这个，承蒙大人抬爱，带着他们几个习字……“

一晚上就在愉快的氛围中过去了。

一日，我带着邢捕头和邢深、杨英几个在外，住在一家旅店。大早上，邢捕头被人匆匆叫走，留下他们两个。恰好这一天也无事，我放他俩找地方练功去了，自己出门闲逛。

走着走着，就走到一条小道上，我原本没打算出来这么久，想要回去。看到前面有一个小小的尼姑庵，便去讨口水喝。我敲开门，一个年轻的小尼姑给我开的门，她打量了我好一会，才进去给我拿水。

我喝过水，道谢离开。回去的路上，突然有人从后面击我脖颈，我眼一黑，晕倒在地。

等我醒来时，眼睛被蒙，手脚被缚，动弹不得。一个老女人的声音传来：”这么标致的小娘子穿个男装做什么，不过这样更好，崔公子给的价更高……“

我不敢作声，任由她们摆布。她们拿来一套衣服给我穿上，又好似给我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只听老女人又说：“这样便好了……“

我仔细听动静，确认只有两个人在周围，她们中有人可能碰到桌子，发出一阵响动。她们解开了我手上的束缚，我借着布条透过的光亮，一把抓过烛台，朝她们狠狠打去。我打中了老女人，她发出一声惨叫，另外一人马上就去救她。此时烛台的火已经熄灭，周围一片漆黑，我接着门外的一点夜色跑了出去。

此时已经时深夜，幸好天气尚暖，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也记不清自己跑的方向，发生这遭事故，也不敢向有人的地方求救。只是跟无头苍蝇一样找认识的地方，终于走到大路上，我见远远的有人骑马打着火把喊我的名字。

我惊喜地大声回应，过一会邢深和杨英两个过来，我见两个人面色都十分怪异。

”大人，你怎么穿成这样？“杨英问道。

我借着他们的火光看，才发现自己原来的衣服被换成女装。不禁浑身冰冷，又羞又急，想了一会说：”我被人捉走，她们说我长得像女子，要拿我去卖钱。“

他俩个下马来，我穿着女装感觉难受，好在他俩虽有疑惑，见我羞恼，也不再多说。邢深脱下外套给我，扶着我上马，带我回去。路上他问我：”大人没事吧。“”没事。“我感觉自己的声音都要听不见了。我靠在他怀里，偷偷看他的脸，见他专注赶路，才稍微好点。到了旅店，我也是匆匆蒙头进去更衣，别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