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加弥拉一觉醒来，床上到处都是蜘蛛丝。

枕头边有两段很长的蛛丝，拼写出“天使”、“高尚”两个词组，其余的蛛丝断得像乱线头。

天使、高尚。

加弥拉有点不好意思，这是在夸他是高尚的天使吗？

心里隐约有一个猜测，加弥拉穿上鞋子走出了房间。

古堡后面的花园，为蜘蛛们建的小坟包被踏平了，潮湿的泥土留下一串杂乱的小脚印，蜂蜜块也不见了。

加弥拉再三确定，最后得出蜘蛛们复活的好消息。

看来昨天的复活祝祷没有出错，只是有些延迟。

加弥拉心里那点阴霾一扫而空，深深呼吸了一口，泥土混合着青草的味道让他感到舒服。

今天的晨雾有些大，太阳藏在云层里，只留了一线金边。

一声鸦叫从不远处传来，没一会儿浓雾里钻出两只黑鸦，脖子上挂着竹篮，从加弥拉头顶掠过。

黑鸦停在古堡的露台。

僵尸管家走出来，取下那两只竹篮，一抬眼，对上一双湛蓝的漂亮眼睛。

有礼貌的天使主动打招呼，“早上好。”

僵尸管家说：“早餐一会儿就好。”

加弥拉问：“需要帮忙吗？”

僵尸管家：“不用。”

加弥拉走过去才发现，竹篮里面放着一大块黑面包、一角奶酪，还有半碟蜂蜜。

这……

似乎看出了加弥拉的疑惑，僵尸管家解释：“厄尔斯特大人一枚铜币都舍不得拿出来，我们只能靠偷盗维持生计。”

加弥拉惊得差点失语，“他不给您薪酬吗？”

僵尸管家：“从来没听过那玩意儿。”

这下加弥拉对厄尔斯特的吝啬终于有了切实的认知。

看着僵尸管家泛青的眼下，惨白的皮肤，加弥拉说：“难怪您脸色看起来这么差。”

僵尸管家难得顿了一下，“我从小就这样。”

原来从小就营养不良，加弥拉更心疼了。

“我带来了一些银币，应该可以维持一段生计。”

虽然这样说不太好，可加弥拉忍不住，“如果您在这里不开心，可以跟我回去，我们村子不如阿卡姆城繁荣，但至少食物是管够的。”

也不用饥一顿饱一顿，更不用去偷盗。

天使是不能随意说谎、盗窃的，否则会变成堕天使！

僵尸管家的反应出乎意料，他摸了一下自己冰冷而阴翳的脸，问加弥拉：“我看起来很丑吗？”

诶？

加弥拉一愣。

僵尸管家：“我在我们镇子是最英俊的。”

虽然他的语调仍旧没有什么起伏，但加弥拉觉得他说得很认真，似乎很在意自己的外貌。

加弥拉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达有问题，立刻道：“您非常英俊！”

在一粒粮食都没有的情况下，还能想尽办法让他填饱肚子，加弥拉觉得管家慷慨又善良。

僵尸管家很满意，“早餐做好了，您可以用餐了。”

把偷来的面包跟奶酪摆到餐盘上，一顿简简单单的早餐就“做”好了。

加弥拉拿出两枚银币，“让乌鸦用银币把饭钱付了吧。”

僵尸管家摸了一下黑鸦的羽毛，对加弥拉说，“它们叫偷鸦。”

偷呀？

这么光明正大、底气十足的偷盗名嘛。

偷呀，去偷呀，莫名还有点可爱。

偷鸦很通灵性，蹭了一下加弥拉的手，然后叼过银币飞走了。

-

吃过早饭，加弥拉把自己带的银币清点了一遍。

他手头的银币拿去买食物应该能用一段时间，但不能坐吃山空，毕竟谁也不知道厄尔斯特天使什么时候鬼混回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什么叫鬼混？

加弥拉只是听抚养自己的天使们说过一次，后来他们见他进来了，就停止了交谈。

从钱袋拿出大部分银币后，加弥拉把钱袋放进行李箱最下面，将叠得整齐的衣服一层层放上去。

嗯？

怎么好像少了一件衣服？

加弥拉在床上没找到，俯身去看四柱床的下面。

也没有。

他纳闷地起身，余光瞥到床边，那件洁净的白袍就搭在上面，像凭空冒出来似的。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昨天加弥拉把一枚银色胸针放到桌子上，刚躺下没多久，那枚胸针突然掉到了地上。

加弥拉左右看了一眼，房间连一只飞虫都没有。

他拿起那件白袍，叠好，然后放进行李箱就离开了房间。

下楼将银币交给管家买粮食，加弥拉回来就发现床上那枚银币挪动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