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
崔昭漪不知说了些什么,她转身离去,只留下了一道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清冷孤傲极了。元昂伸出手,想要挽留,却只触碰到了一片虚无。
她行至角门,步伐略显迟疑,最终还是忍不住微微侧首道:“夫君若敢伤小妹分毫,便是要了我的命去!”她的话语中透着一股决绝。
随后,她加快了脚步,身影迅速消失在拐角,只留下一抹翻飞的裙角,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弧线。
元昂站在那里,久久未曾回过神来。他的面容在月光的照耀下忽明忽暗,仿佛是被定格在了那一刻。夜色渐浓,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瞧起来格外孤寂。
另一边,崔昭训深知偷窥非君子所为,于是轻手轻脚地退至游廊,悄无声息地离开此地。
回到院中,她环视四周,未见桑可的踪影,心中不免有些无奈。她索性也毫无困意,便坐在榻上,细细回味起方才园中元昂与阿姐的对话,眉宇间透露出几分沉思。
门扉“吱丫”一声轻响,桑可怀抱针线盒,手执剪刀,悄然而入。一见崔昭训,她即刻间便笑颜如花的走来:“小姐,您看,这是奴婢前两日答应给您绣的帕子,上面绣的是垂丝海棠,可漂亮了!刚才就差最后一点,奴婢跑去后院找了针线,明天您就可以带着它,配您那身水红襦裙,定是十分好看!”
崔昭训眸中微动,垂丝海棠是她素日里最喜爱的花。桑可绣功出了名的好,是以她总喜欢让桑可帮她绣些女儿家的物件,她望着桑可那灵巧的手指和认真的神情,心中涌起一阵温暖。她指着一旁的小凳子让桑可先坐下,随后才笑着开口:“桑可手最巧!我怕是永远都离不得你了。”
二人相处如同姐妹一般,桑可也不拘着规矩,乖巧地坐在凳子上继续绣着帕子。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期盼:“小姐不能离了奴婢,奴婢要跟着小姐一起到姑爷家中去,一辈子跟在您身边,日日侍奉着您!”话音未落,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情绪略显微妙。
崔昭训见此心里也是十分不舒坦,上一世桑可并不是府中的家生子,而是从外面买来的,桑可自幼便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同村兄长,两人情谊深厚。她曾想过放桑可自由,让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桑可却偏要随她嫁到萧府,没多久后就死在了一场大火中,尸骨无存。
忆起往事,崔昭训眼眶泛红,是她未能保护好桑可。她微微侧头,将泪水强行咽回,良久,才缓缓开口:“桑可,我会还你自由,我听闻你那表哥一直在等你,切莫辜负了他的情意。至于我嫁人后,身边还有云竹和梅香,并非缺你不可。”
桑可闻言,愣在原地,怔怔地道:“小姐是要赶奴婢走吗?”
崔昭训拨弄着烛火上的灯芯,那跳跃的火光,像极了当年那场熊熊大火,“桑可,你我相伴多年,我视你为亲妹,正因如此,我希望你能幸福。你一向听我的话,这次也一样。难道你忍心见你表哥一辈子不娶亲吗?”上辈子,桑可的表哥的确未曾娶亲。
这话触动了桑可的心弦,她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跪倒在崔昭训面前:“奴婢的表哥是个痴情人,他不懂变通,这种事他的确能做的出来。奴婢虽不愿与表哥分离,但小姐,奴婢更不放心您离家远嫁邺城……”
崔昭训连忙扶起桑可,心疼地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会是一个人?快擦擦眼泪,哭得跟从前我养的那只狸奴似的。”
桑可抬头时,看见的便是自家小姐眉心微蹙,正想方设法安慰她,不禁看得痴了,小姐无论何时都是那般高贵美艳。只是大小姐亦是美貌出众,却也在感情上遭遇了波折……
“小姐,奴婢去王媪那里取针线时,碰到了大小姐……她哭得十分伤心,想必是在王爷那里受了委屈。奴婢想不通,大小姐那般天仙似的人,王爷怎还让她受委屈呢!奴婢觉得,皇家也没什么好的,还不如谢公子……”
崔昭训打断了她,“越说越荒唐了!阿姐如今是王妃,与什么谢公子毫无瓜葛。”
桑可知自己失言,连忙跪下请罪:“是奴婢失言,小姐罚奴婢月钱吧!”
崔昭训将她拉起,收敛了神色,点了下她的额头:“好了,别动不动就跪,你那些月钱留着买些爱吃的糕点吧。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
在桑可的服侍下,崔昭训躺上了床榻,脑海中却回荡着桑可的话语。
……
谢公子名叫谢殊瓒,是母亲谢摇金的族人。为人正直,学识渊博,深受谢氏一族看重。他精通农事,曾因治蝗有功被封为尹丞,掌管一方要务。每年开春,崔家人都会前往感业寺礼佛,一次礼佛途中,崔昭漪偶遇为母亲护行的谢殊瓒,自那日起,他便对她一见钟情。
此后,谢殊瓒常以各种借口频繁造访崔家,只为能见崔昭漪一面,却从未如愿。直至崔昭漪与崔昭训一同随母亲回博陵省亲,在谢府的赏花宴上,他借机作诗,展现才华。
在后院时,他涨红了脸,将一只兔子递给崔昭漪,紧张得语无伦次:“崔……崔小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