蠃鱼
“你今夜与谢秋挤一挤,将客房让与江姑娘。”
酬冬脸上难得露出踌躇神色。
“怎么?”
“殿下,属下原先的客房就在您隔壁。”
“所以呢?”
“让江姑娘住您隔壁,会否不妥?”
“你觉得我能对她怎样?”
“若属下去了谢秋处,今夜如何贴身保护殿下?”
“你觉得我需要保护?”
这话彻底将酬冬堵住,他抬头看看司弦,又看看江月之,只好道:“酬冬遵命。”
江月之倒也不推拒,淡淡道:“民女谢过霁王殿下。”话毕,她便在身旁嬷子的带领下转身上楼了。
司弦望着那一抹远去的水青色身影,脸上笑意渐收。
酬冬观察着他的神色:“殿下,您是疑心江姑娘与今日之事有关?”
“酬冬。”
“在。”
“往后每日磨刀时,不如顺便磨磨你的脑子。”
“殿下......”酬冬嗫嚅道,“属下愚钝,还请殿下指教。”
“她既不在名册之上,必定未曾加入钦天行会,又连客房都来不及提前订过。想来要么是临时起意来了此处,要么是事先不知捕龙大会改期,偶然得知才匆匆赶来。”司弦道,“如果她连大会改期都不知,又如何提前筹谋这一连串的行动?”
“殿下玲珑心思,属下醍醐灌顶。”酬冬真诚道,“但属下瞧着,江姑娘与那阿言姑娘的关系似乎并非她所说的那么简单。”
“跟了我这么久,还不算笨。”司弦赞许地看他一眼,“这就得问她了。”
“这便是殿下今夜安排江姑娘住您隔壁的用意吗?”酬冬恍然大悟,“殿下果然多智。”
“这倒不是。”司弦道,“我方才不说了么?日行一善。”
“......”
这头江月之跟着阿嬷三拐两拐上了楼梯,走了许久却还未到。她心中惦记着事,便借机打探道:“阿嬷,您今日可曾在楼里见过戴着帷帽之人?”
那阿嬷却只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江月之有些失望,她又问:“那可曾见过一名面生疤痕的女子?”
阿嬷依然沉默地摇头。
一时无话,江月之忽然看到阿嬷身上掉下一片甚么东西,她顿住脚步正要俯身去捡,却骤然闻到四周传来一股淡淡咸腥气息。
她登时心中警铃大作,不等她开启法眼,便看清了地上那玩意。
正是一小片皱巴巴的人皮。
而那阿嬷陡然转过脸来,面上布满褶皱的苍老皮肤正犹如树皮般片片剥落,她的唇则如同濒死的鱼一张一合:“没......见......过......”
江月之立即纵身向后跃出,与它拉开一大段距离,与此同时快速打出一道灵诀,而那势如破竹的灵诀疾速飞向妖物,在触碰到它面皮时竟顷刻消散!
江月之心中一震,她方才那一道灵诀用了五成功力,足以匹敌后期玄师,莫非眼前这只妖的功力可堪天师?
她立即唤道:“一线天!”闪电般的剑气转瞬之间脱腕而出,几乎要将周围空气擦出火树银花,与此同时她迅速开启法眼,已然看清了眼前之物。
法眼中所见的,正是一只蠃鱼(注),虽是鱼身却具有鸟翅,修为高深的甚至可幻化人形,略吐人言。
眼前这只,显然是蠃鱼中的大妖。
那蠃鱼展开双翅凌空飞起,发出一声清厉刺耳的鸣啼,竟生生将那道剑气逼退。
江月之不敢再掉以轻心,当即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凝聚周身灵力,通通灌注于手中的一线天,尔后轻巧一跃接连挽出剑花,再度挥出数道带着凶意的剑气,杀势迅猛到了极致。
她的招式铺天盖地而来,阁楼走道狭窄,蠃鱼根本闪避不及,身上狠狠吃了几道剑气,脚步不由得虚浮一刻,同时嘴角开始渗出苦茶色鲜血。
它似是被彻底激怒,再度仰头发出长啼,与此同时翅膀一振,带起一阵咸湿的猛风。
江月之见状,果断念诀:“如影随形,万剑归命!”话间脱手将一线天掷出,一线天似灵蛇般朝蠃鱼游击而去,看似被它轻巧避过之时却顺势绕到其后,划出一道长长光痕,随即又绕至前方不断划出光痕......转眼间,一线天已在空中划出无数道经久不散的剑气,犹如天罗地网般将蠃鱼困于其中。
江月之抬手并指朝它一点,那张由剑气组成的网便开始急剧收缩,霎时间在蠃鱼身上割出无数血痕。
蠃鱼已毫无还手之力,痛苦挣扎之时呼救道:“饶命......”
江月之五指微微一张,剑网堪堪停住变幻。
她逼问道:“谁派你来的?”
蠃鱼艰难道:“无......人......”
江月之屈指成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