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境
司弦浑身血液霎时凝固,他眼睁睁看着江月之手中那根玉兰花银簪如烟沙般消散,鬼使神差伸手抓去,掌心却只拢到一团虚无的空气。
低头看去,两人身上的衣衫不知何时又变幻回原身,他脑中一片混沌,怔怔道:“月......”
话音未落,眼前的幻境开始飞速覆灭,沉沉天幕崩裂掉落,脚下地面震动塌陷,无数烟尘满天纷飞,第三重心界摇摇欲坠,仿佛试图以同归于尽的态势不顾一切地将他们埋葬其中。
江月之腕中重新闪出剑光,随着她的本我意识逐渐回归灵台,一线天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我们快走!”她来不及犹豫,立即释出强大的灵气护住二人身躯,无数剑光形成柔韧有力的网,将落下的断瓦飞灰尽数弹开。
司弦下意识揪住她的袖子:“这边!”
两人发足飞速向前方疾掠而去,幻境在身后不断土崩瓦解,脚下每堪堪踩到一块砖石都会在顷刻间化为灰烬,眼见着即将要坠进深不见底的冥渊。
千钧一发之际,司弦脑中忽然闪过零散记忆,他立即摒除所有杂念,聚气屏息,周身法力凝于一指,闭目念诀:“鸣天鼓,抱昆仑,勤行无间,万念化尘!”(注)
刹那间,他感到浑身血脉沸腾翻涌,凝聚成团的法力霎时化作滚滚天河之水,在体内各处奔腾穿贯,强劲有力到几乎要冲破天灵,耀眼如昼的白光四射迸发,在这无尽心界之中如同拔地倚天的烈焰灼日,全然护得他们毫发无损。
江月之灵力本就耗得行将殆尽,勉力支撑之时乍然被这磅礴的法力包裹,不由得杏眼微睁,讶然看向司弦。
只见他衣袂翩跹猎猎,眼尾飞扬如丝,侧脸被夺目盛光勾出摄人心魄的轮廓。
腰间魂玉刹那间如同紫毫吸饱了油墨,骤然变作幽深玄色。
司弦竟在这危急关头破了元师境界。
她见此情形后心安几分,浅浅一笑,由衷道:“恭喜殿下。”
当他沉湎于心界幻境时,不料也顺道循着司琴的记忆,领悟了破境的大道心法。
司弦心知自己是实打实的因祸得福。
可他却丝毫不以此为荣,甚至内心隐约有种不劳而获的窃耻,因而在听到她的恭喜之声时,只微愣了愣,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两人法力交融,盛目白光冲破无尽黑暗,散出可堪毁天灭地的力量,所向披靡无往不破。
耳畔的崩裂之声渐渐消弭,危机似乎已经解除,两人的法力也如潮水般尽数敛去。
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朱色桥,对面通往一望无际的湛蓝海水,俨然是熟悉的无涯海。
两人环顾四周,除了身前这座桥,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茫茫雾色。
司弦扬了扬眉:“莫非我们终于寻到出口了?”
江月之手中的生死结虽不再发出警示,但她依旧焦心记挂着江默和隐蝉的安危,抬步便迈上了朱色桥。
司弦见状紧随其后,三步并作两步跟到了她身侧。
两人谨慎地缓步前行,江月之手中紧紧握着一线天,随时准备挽剑应对可能突如其来的陷阱。
眼看就要行至尽头,无涯海的浪已被微风卷着将将抚上履沿,几乎只差一步便能脱离心界,江月之却忽然顿了顿足。
司弦立即警觉看向她道:“怎么?”
“不对劲。”江月之皱眉道,“我总觉得这海水好像有问题。”
她后退一步甩出几道剑气,只不远不近地在海面激起几朵浪花,似乎并无异样。她思索片刻,又慢慢俯身,伸手就要往海水探去,却被司弦按住:“别动,我来。”
江月之抬眸望向他,对上一双盛满星河的桃花眼。他的脸离得有些近,两人不经意间四目相对,不禁心弦颤动一瞬,幻境中那些温软甜香的记忆不可避免地涌上脑海。
司弦的目光不自觉下移至她嫣红饱满的唇瓣,心跳错乱一拍,只看了一眼便立即移开,咳了声道:“你先前在心界已耗费了不少灵力,还是不要冒进。”
江月之默默颔首,稍身让开几寸。
司弦低头伸出左手,在即将碰到海面时停顿一瞬,那海水却像是迫不及待地卷上了他的指尖。
手指传来揪心骤痛,他登时脸色大变,下意识抬袖拦在江月之面前:“小心!”
两人飞身回退之时,冲天巨浪已陡然掀面而来,江月之根本来不及思考,一道剑气屏障立即撑在身前,将浪花尽数挡了回去。
她看向脸色苍白的司弦:“殿下?”
司弦摇了摇头,将左手拢在袖中,鲜血不断顺着手指滴落于桥面:“我不要紧,这海水妖异,能顷刻融肤蚀肉,切莫沾上!”
江月之还未来得及作答,转眼间又是几个滔天巨浪接踵而至,司弦右手掌心当即打出法力逼退迎面扑来的浪花,江月之剑气凛然挥舞将接二连三的浪全数击退,又趁机落下结界,完美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