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新鲜的血蔷薇
何荷从糕点房的废墟向后退,不小心踩在一个什么东西上,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一屁股坐在一堆被太阳晒得滚烫的金属物体上。
她很纳闷究竟是什么东西,仔细查看了一番后突然想起来罗木对广场改造以后留下的东西——□□栏、鞭刑柱和绞刑架,估摸着这应该就是绞刑架了。
她的心情不由得又糟了起来,因为这东西又把她内心日夜纠缠不休的痛苦景象一股脑地带回到她眼前。她恍惚看到周子斐遭到各种折磨——他被水淹、被烧伤、被刀割、被恫吓、被伤残、被鞭打——九宫城想尽各种办法不断折磨他,只是为了得到他并不知晓的所谓“情报”。
她不由得紧闭双眼,想象着触摸到千里之外的他,将她的意念传递给他,让他知道他并不孤独。
而事实上,他是孤独的,她并不能实际意义上帮到他万一。
跑吧,逃离这个广场,跑到唯一未被火舌吞噬的地方去。她想。
她经过宗主家的废墟,马萍以前就住在这里,九宫城是否会因为马萍的父亲是宗主而帮助他们从通天宗撤离,抑或他们已经葬身火海?
灰尘在她的四周腾起,她把袖子拉起来,把嘴巴捂住。她并不怀疑吸进体内的会是什么,而是怀疑是谁要让她窒息而死。
胜利庄的草坪被烧焦了,落在上面的血变成了灰色,可是这里的十二所房子却完好如初。
她走进去年居住了一年的房子,把门关上,无力地靠在门上。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没人碰过,干净、安静,但是感觉怪怪的。
我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回到通天宗来呢?此行又将如何帮我回答一直困扰着我的问题呢?
“我该怎么办?”她对着墙壁轻语。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
在苍狼堡,各种各样的人轮番找她谈话,不断谈话。普淮、他精明的侍卫富廷、一大堆各门派的掌门,还有军队的长官。
可是苍狼堡的堡主科茹却一直没有发话,只是一直从旁观察着何荷。
她大约五十来岁,灰色的直发一直垂到肩头,虽然已经灰白了,可是却很光洁而且完美无瑕,没有一丝打绺,也没有一点开叉,何荷很喜欢她的头发。
她的眼睛看起来很平静,但是平静中好像自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把周围所有的颜色都吸进去她的眼球,以至于她的眼睛看起来有一种很浅淡的似乎会融化掉的泥灰色。
苍狼堡的反抗者希望何荷能成为象征反叛的轩辕暗鹦鹉,那是早就为她设计好的角色,鉴于她曾经在天命之战中蔑视过九宫城、曾经几乎让所有的“血祭”联合起来,鉴于她过去所做过的一切,他们希望现在的何荷能成为真正的领导者。
她的面孔、她的声音都将成为反抗的象征,她必须成为各门派反抗者的领头人——大多数门派现在已经公开反抗九宫城——她要成为他们可以信任的人,一路带领他们走向胜利。
何荷并非孤独一人,有整整一个团队会帮扶她,给她设计服装、准备好演讲词、为她的公开露面进行策划,等等,而她所要做的一切就是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有时候她会认真听他们讲话,有的时候她只是仔细欣赏着科茹完美的头发,琢磨着究竟她是怎么保养的。
最终,一切以她的离去而告终,原因是她又开始头疼,或者是到了吃饭时间,或者是因为她在地下室太憋得慌又想大声喊叫。
她不需要多说什么,只是站起身,走出去就是了。
一天下午谈完话,大门在她身后关闭时,她听到科茹说道:“我就告诉过你我们应该先救那男孩。”
何荷知道她说的是周子斐。对于这一点,她是举双手赞同的。如果是周子斐的话,他肯定会很完美地配合他们的工作的。
可事实上从比赛场救出来的却是何荷这么一个不愿意合作的人。
她几乎没有再见到过郭鼎,因为他身体刚有所恢复仅仅能坐起来就被拽去参加武器改良的工作了,现在她只是在吃饭时偶尔会碰到她。
他非常聪明,并且非常乐意参加到反抗九宫城的这项任务中去,可是他并不是一块组织反抗运动的料子。
被救出来的还有任凤生,从渔业为主的玄都派来的翩翩公子,苍狼堡也曾经试图将他改造成一个反抗领袖,可他们首先要让他意识清醒的时间超过半刻才行,即使在他意识清醒的时候,人们也需要把话重复三遍才能让他最终明白意思。
大夫说,那是因为他在比赛场遭到了元气场的击打,可是何荷清楚事情要比他们说的要复杂得多。任凤生无法专注于苍狼堡的任何事情,因为他一直记挂着安玥,那个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深深爱着的疯女孩,关注着九宫城对她采取的一举一动。
尽管对于此次逃离九宫城的计划任凤生一直对她严守秘密,可何荷最终还是不得不原谅了他,因为,至少,他了解她所经历过的一切,同时,对于一个为了自己心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