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冷淡
阿鸢点了点头:“孩儿已帮他们找到原因了,相信不多时,陈家猪肉铺的生意又可以火热起来。”
“胡说,”程氏皱眉,“经商乃是末等事,你怎么能碰这些?娘虽将你当女子来养,但却是以君子的标准来教育你的,等你满了十六岁,就该考虑考取功名等大事了。”
阿鸢默然,自“她”十岁前,家中一直请私塾先生教导。
“她”才思敏捷,常常经人一点便通,后来病重,即便不再请先生,“她”手中仍不离诗书。
娘亲对“她”一直寄予厚望,“她”是知道的。
“阿鸢,有句话,娘亲要提点你。”
程氏将茶碗放下,神情忽然严肃起来。她向来是一副慈祥温婉的模样,如今敛了笑容,板着一张脸,阿鸢心内着实有些不安,问道:“娘亲,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就直说吧。”
“你将来是要考取功名的,也许还会认祖归宗,门当户对的道理,娘亲想你该懂。”
近来,阿鸢与陈枝似乎走得很近,陈枝不知道阿鸢的身份还算情有可原,可阿鸢那般黏着阿枝,又是为何?
她不动声色看着,但心里一直忧虑万分,却又不好将话点破。
她的儿子向来聪慧,话说到这份儿上,“她”就该懂了。
阿鸢没再说话,一双狭长深眸掩在浓长的睫翼下,辨不清“她”的情绪,只是墨黑的眉蹙起,薄唇微抿,隐在袖间的拳头握紧,转身进了房间。
一盏孤灯点燃,挥去满室的黑暗,“她”心内却极不畅快,堵得发紧。
默了良久,忽然对着偌大空室低问:“娘亲当年,为何又不懂这‘门当户对’的道理呢?”
两日后,阿鸢和刘贵再来陈家。
陈德像遇见救星般,着急忙慌地问:“阿鸢,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了啊?”
最近几日,屠宰场没有宰猪的工作,陈家猪肉铺的生意又一落千丈,陈德的头疼一阵阵肆虐而来,急得两鬓又白了几根头发。
“陈老爹,您先别着急。”
阿鸢安抚着,说道:“我让阿贵今日去燕子街查看了一番,燕子街上没有卖炙肉、腌肉的铺子,有的也是些卖散货的商贩。我在想,陈家猪肉铺不如改卖炙肉和腌肉,你们觉得如何?”
陈德和陈枝都有些狐疑,卖炙肉,这可行么?
阿鸢继续说:“我也看过了,梁家猪肉铺向来是卖生猪肉,如果我们卖炙肉、腌肉,就可以跟他们区分开,也不必委屈自己定低价,跟他们竞争。”
刘贵听得一双眼睛也亮了起来:“陈老爹,阿枝,阿鸢说得很有道理!也许,我们可以试试呢!”
陈德以手扶着额头,思忖着:“办法倒是好办法,只是,万一梁家猪肉铺也开始卖炙肉,这可怎么办?”
陈枝看向父亲,劝慰道:“爹,也许试一试,事情就有转机呢?”
阿鸢沉声道:“陈老爹,你不必担心,如果梁家猪肉铺也开始卖炙肉,咱们到时候再另想办法便是,如今之计,是先要将生意做起来。”
陈德听罢,叹了口气:“那就这样吧,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第二日,陈枝父女俩便在院中烤炙肉、熏腊肉,装了两大箩筐仍有剩余。
陈枝又挑了两三块肥瘦适中的炙肉送到程家。
还未叩门,院门就打开了。
她心中欢欣,以为是阿鸢,开口便喊:“阿鸢——”
在看清人后,有片刻赧然。
院门口站着的是程氏,她穿一身米黄暗花衣裳,面容沉静,手中拿着一个做伙计的小布袋,显得风姿怡人。
“啊,程伯母早!”陈枝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提着的炙肉送到她面前,“程伯母,我给你们送一些炙肉过来,今晨才烤的,可香了。”
程氏笑着接过她手中炙肉,却从怀内摸出一锭碎银,递给陈枝:“多谢阿枝,这银钱你得收下。”
“哎,程伯母,不用给我钱,这炙肉是我们送你们的!”
陈枝慌忙摆手,心里有些讶异:
程伯母今日的面色好像不如往日那般和善,语气里也多了几分疏离,叫她摸不清自己又说错哪句话了。
“收下吧,不然往后程伯母可不敢再收你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