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消玉殒
她入怀,怜爱地戳了戳她柔软的脸颊,宠溺道:“不是你说的?不想我府上有除你以外旁人生的孩儿。所以我便请太常为她开了避子汤,每日派人看她服下。”
魏凌霜猛地抬眸,苍白的脸上没有泪痕,眼睛幽亮得可怕,除了伤痛和绝望,眼底闪过一种陷入疯狂的恨意。
原来这些年不间断勉强灌下的养生汤药,竟是枕边人亲手送来的毒药,怪不得她的身子越来越羸弱。
“柳相宜,你若不喜我,为何要求娶于我?”
“这院内现下仅我们三人,告诉你也无妨。”柳相宜眉峰凝起,眸光暗沉如夜,厌恶道:“若不是为了你阿母予你的嫁妆,你以为我会委屈满吱而娶了你。”
“对了,阿姊。郎君将你关在这里,你怕是还不知晓。最疼阿姊的阿母于今早我上花轿之时便已经咽气了。想知道是谁害的吗?”
眼前这个她自幼护着长大的庶妹,现下却如妖魔般向她伸出恶爪。魏凌霜按下心中郁结,她红着眼眶,神色看不出喜怒,片刻才沙哑地问道:“阿母待你不薄,你为何…”
“不薄?”魏满吱蔑睨,抚了抚腕上的纽丝纹玉镯,“阿姊出嫁便是十里红妆相送,而我却只有一个破镯子。”
魏凌霜认得那个镯子,那是阿母的家族代代传下来的,阿母珍其如命。她顿感心如刀绞,愤恨无限放大。她仰起头望着两人道:“把握送你的短刀还给我。”
见魏凌霜心如死灰一心赴死的模样,柳相宜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最后还是将随身携带的短刀丢在魏凌霜的面前。
她拾起短刀,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魏满吱的面前。
哽咽道:“我曾经真心待你。”
魏满吱刚想讥讽几句,下一刻钝痛自腹部袭来。垂首望去,那把短刀此刻正直直插在她的腹部,鲜血霎时喷涌而出,将她的嫁衣染的鲜红。
魏凌霜用力抽出短刀,将魏满吱推倒在一旁。随后又将目光对准惊慌失措的柳相宜,抬起手猛地刺了下去。
柳相宜不似魏满吱娇弱,这一下只堪堪在他的脸颊划下不深不浅的长痕。他忍着脸上的刺痛,出手欲夺魏凌霜手中的短刀,却被魏凌霜侧身躲过。
魏凌霜病了许久本该不敌精健的柳相宜,但此刻的她仿若生出旁人没有的神力,支撑着她不停的挥舞手中短刀。
不消片刻,柳相宜便被她活活刺死了。
短刀从魏凌霜的手中掉落,此刻她终于能重重喘息一口气。
她换下带着污秽血渍的外衫,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从后院避开所有人回到了她自己的家中。
阿母的棺椁就摆在院子里的正中央,魏凌霜踉跄过去,看到了棺材内躺在阿母身侧的阿翁。
她柾柾的望着这一切,随后俯在棺椁旁上全身搐动,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屋里,织出一幅暗蓝的悲哀。
“阿母,前几日您说想吃梨花酥。现下女儿已经会做了,您起来,我做给您吃好不好?”
“阿翁,女儿知道错了,女儿不该与柳相宜成婚。您起来,我就与他合离好不好。”
“春桃,是阿姊错了。”
她靠着棺椁缓缓滑落,只觉得浑身冰冷,周身疼痛,仿佛被看不见的野兽撕咬着,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疼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四肢痉挛,嘴里不禁发出阵阵痛苦的□□。
“阿母,阿翁,春桃,我来寻你们了。”
她拿起带过来的短刀,毫无留恋地朝胸口刺去。
比生大仇已报,若有来世,唯愿她能实现儿时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