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早知道

，眼看他们要强行挣脱，伏昭急怒之下，浓郁的火灵力破体而出，本命火在长刀上熊熊燃起，迫切地渴求力量，无边无际的杀意滚滚而来，缚灵索再次收紧。

少年双目通红，眼前景象也一片通红，似乎是起火了，但没什么比此刻的他更烫。敌人的声音在耳畔炸响：“伏昭！伏昭！你若杀我二人，便是彻底堕入杀道了！”

杀！若杀道能助我此刻了结，也未尝不可。

手起刀落，两颗头颅飞出去，鲜血狂飙，到处都是刺目的红色。伏昭跌跌撞撞到了院子里，雪下得大了些，落在他脸上化开，混成血水滴落下来。

有人在外围救火，但没人敢靠近，看他的眼神像看着修罗恶鬼。背后的火场热浪和身前的冰雪寒风两面夹击，伏昭突然觉得眩晕，浑身的灵力骤然间被抽空，剧痛袭来，他倒在被染红的雪地里。

华决明看得头皮发麻，另一块光幕上得到消息的简瑜也神情肃穆。他原本计划摧毁道心要徐徐图之，让此事变成一根刺阻碍他日后修炼，没想到一击即中，竟是直接堕了杀道。

超天品火灵根强行激发带来的反噬几乎硬生生将伏昭烧死，经脉寸断，丹田崩碎。掌门简望和大长老连续行功三日三夜，耗了近百年修为才将人救回来。

事情闹得很大，伏昭冲进府衙大开杀戒之事目击者众多，现场死无对证，标秉侠道的问心宗一脉必须给出交代。伏昭被从真传弟子中除名，逐出内门，入执法堂受罚，待到诸事平息，伏昭已经彻底转了性情。

他不能去找简瑜算账，这条命是掌门简望抢回来的，他私下里重重惩戒了简瑜父子，但问心宗已经夭折了一个天才，另一个不能再有闪失。

再下山时，伏昭带上面罩斗笠，行走于暗处，时时刻刻与犯下杀业所生出的业火斗争。华决明实在心疼，他才十四岁，却比老揭榜客还要圆滑，事事多留心三分，再不多提侠字，再不敢怒发冲冠。

属于伏昭的光幕开始闪烁，几次动荡又回到了他初到融城的画面。华决明抬头看向千机尊者，听到她说：“这小子神魂长年经受业火灼烧，对幻境颇有些抗性，最痛苦的这段再挣扎几次，他就能出来了。”

是啊，这是痛苦之境，那简瑜呢？就只是比不上伏昭的痛苦吗？华决明的视线挪到另一块光幕上，如今看到简瑜那张脸就控制不住生理性地厌恶，他的光幕仍在以正常时间线继续，华决明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性忘掉伏昭了——即便伏昭堕了杀道，他依旧比不过他。

杀道作为最闻名的邪道，越阶作战的能力极强，接下去的数年里，简瑜依旧要对嗜杀状态下的伏昭退避三舍。随着年纪增长，他形貌愈发君子，性格却愈发阴暗，光幕上新的角色出现，是华决明不久前耳闻过的，问心宗小师妹，丁晚雪。

“哦？居然出来了，神魂力量果然很不错。”千机尊者挥手，一块光幕倏地散成莹白的丝线。伏昭的身影随之出现，微微晃了晃，华决明当即扑过去想扶住他，却忘了自己腹上伤口，大动作下痛得一个踉跄，反而被伏昭接住抱在了怀里。

“还好吗？伤口有没有裂？”伏昭打量几眼便大概知道是什么状况，看华决明摇头说没事，又看到那块简瑜视角的光幕，低声问：“你都看到了？”

华决明点点头。伏昭从未跟她提及过去，不想让她看到自己陷入杀道无法自控，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坠下来”的样子，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只忽然更加觉得自己不配拖着眼前光风霁月的人，下意识松开了扶着她的手。

“我若早知道……哎呦！”华决明因为他突然松手不满地出声，上前一步重新拉住他，续道：“我若早知道他这样对你，我定然不会管他，早死早干净。”

伏昭垂眸看着她，说不出话。华决明只当他还没从幻境中缓过劲儿来，张开手臂轻轻抱了抱他。要退开时，伏昭的手臂突然环上来抱紧了她，像是溺水的人抱紧了飘来的浮木，再也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