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诊

没有让华决明等太久，花树枝桠轻颤，伏昭落到主干结实的分叉上，冲窗前的华决明露出个温柔的笑。

诸葛扬灵识散出，没再察觉到什么异常，哼了一声道：“进来吧，想偷懒让老夫帮你干活儿，没门儿。”

华决明有些哭笑不得，伸出手去拉伏昭进来，想起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是翻窗，直到现在都一如既往地喜欢走窗户。

伏昭牵住她的手就不想松开，但身上沾染了些血腥气，还是退了两步等待法衣上的自洁阵法完成工作。华决明很是欣喜地问道：“收到信的时候你在哪儿？什么时候往我这边赶的？”

“在萍水，但没来得及收到信。”伏昭用指尖轻叩手中刀鞘，“突然感应到你离开了百草洞天，我便直接动身往你这边靠了。”陈危摆弄着手中铜钱，插嘴道：“在萍水？这么近就算不走传送阵几日也到了，怎么用了这么久？”

“这跟我手头的一桩悬案有关。”伏昭刚讲了个开头，楼下传来屋门开合的动静，是秦珂探路回来。跟伏昭也是老熟人了，草草打了个招呼秦珂便坐下来，兴冲冲地开口说：“萍水出了件大事，你们可看到了？”

华决明疑惑地啊了一声，“看到？在哪儿看，城中布告吗？”秦珂摸出袖中的百晓晶牒，调侃道：“你的怕是都落灰了吧。”

倡导购买百晓晶牒的华决明实际使用次数并不多，反倒是秦珂沉迷其中。陈危和诸葛扬都凑过去看，秦珂把晶牒给他们，自行概括道：“一月之前，萍水衍天宗新收入门的小弟子在宗门外山惨遭杀害，而且同门发现尸体时她一身的骨头都被剔了，只剩下软趴趴一摊肉。”

“宗主惊怒之下下令在门中彻查，但衍天宗名号虽起得响亮，实际只是个三流宗门，门下能者有限，苦查半月无果，只得去万通堂挂了疑案榜。不开则已，一开又有两个末流小氏族出面加码，说他们家中也有这般变故，手段之残忍如出一辙。”

话音一落，华决明三人齐齐转头看向了伏昭，伏昭颔首，开口道：“正是此事。”

秦珂茫然问道：“我错过什么了吗？”

“没错过。”陈危拉了把椅子在桌边坐下，“你正好抛砖引玉，快让伏昭仔细说说。”

伏昭把华决明按到最后一把空椅子上，自己站到她身后撑着椅背描述道：“揭榜之后我第一时间去了衍天宗，不客气地说，衍天宗的护山大阵到处都是漏洞，金丹往上便能进出随心。他们内部又天翻地覆地查了一遍，再加上另外两桩相同手段的惨案，我确信不是内鬼，是外人入侵、且是同一人所为。”

“衍天宗的小弟子十二岁，赵氏和周氏家的孩子遇害时都是十一岁，时间上一个在一年前一个在两年前，一年一个，算是有规律。”

诸葛扬目露精光，问道：“这三个孩子的骨头有什么特别之处？剑骨刀骨？”

“衍天宗的那个是一身竹石骨，只是格外坚韧，在骨上天赋中排不上号。另外两个更是普通，甚至根骨天资都不算上品。”伏昭一趟下来也查得一头雾水，叹道：“调查途中出现了几条尾巴跟着我，但我仇家颇多，分不清是不是与此案有关，一边钓着他们兜了几圈一边往你们的位置来，直到刚才收拾掉也没弄清楚是谁的人。”

华决明仰头看他，“那现在怎么办？”伏昭摇头说：“悬案便是如此，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没线索就只能悬着。不必顾及此事，按原本的行程来就好，我来就是为了跟着你走的。”

这话说得听着很是顺耳，只是熨帖之余想想在此处得到的信息，一会儿眼睛不是原装的，一会儿浑身的骨头都被剔了，这雾域确实是有些邪门在身上的。

华决明抛开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跟伏昭说了准备开义诊的想法，神农门针对修士完全没有义诊的说法，但对于凡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凡人面对修士掀不起任何风浪，唯一的缺点只是耽误修炼而已。

伏昭自然是没有意见，指哪儿去哪儿，几人根据秦珂的勘探，最终选定了无间鬼城东南方向二百里的一座城池，名为鹤归。

鹤归城规模并不小，但聚居此处的人数有限，城中景象与这个沾仙气的地名格格不入。街上往来行人尽皆麻布粗衣，几乎看不见佩着灵器的修士，这是一座凡人之城，秦珂恍惚之间都要以为自己回到了下界。

城中布局恢复了正常，沿路随便问了两个路人，了解到城中最大医馆的所在地，选择在它附近落脚。有些怀念在陌生城池中有掮客忙前跑后的待遇了，华决明一行人简单做了分工，用了半日时间租赁好两间空置民居，挂上牌幡。义诊分文不取，但只医医馆不收者。

医馆不收的就能很好地区分出两类，重症难医的和拿不出诊金的。华决明意在拉一把看不起病的凡人，而不是霸凌当地医疗市场。

诸葛扬被勒令取出拐杖来，白须白眉却精神抖擞，灵气外放使得大袖道袍无风自动，最符合大众对仙人的刻板印象。借用这幅形象招摇撞骗的事情诸葛扬早就做得纯熟，笑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