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诊
眯对着向这边好奇张望的人群说道:“吾乃神农医宗供奉长老,护法诀明仙子游历尘世,途径鹤归有感于天地,特开缘诊,医馆不收者,此地收。但诸位莫要越过凡尘,妄求缘诊,反受其害。”
华决明扶额,充分实践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对吧?站在一旁的陈危也陷入沉思,缘诊是什么东西,该不会是从自己的缘卦里汲取灵感编出来的吧。
秦珂悄悄传音给诸葛扬:“扬叔,你说得也太玄乎了,他们能听懂吗?”
诸葛扬面上维持着波澜不惊的神色,给秦珂的传音却如竹筒爆豆一般:“在这儿就是要模棱两可些,普通凡人见到修士哪是他们这种反应,雾域是修士最多的地方,鹤归是凡人之城不代表他们没见识,反而大都是深受鬼修之害移居过来的。”
秦珂闻言朝外望去,果然更多人面上一片犹疑之色,片刻后,人群中传来断断续续的议论声。
“他们看着也不像鬼城的,应该真是外面的修士。”
“齐老二的大女儿不是治不好了吗,不如去知会他一声,死马当活马医。”
“打扮也跟偶尔路过的那些差不多,不是遮着脸一身黑想拿人试毒的鬼仙。”
在屋中替华决明布置完药架丹炉的伏昭出门前闻声顿住脚步,低头看看自己浑身毫无纹饰的黑色衣袍,再抬手摸摸脸上的半面罩。伏昭思索了片刻,遮面可以摘,但他连丹心宗的法袍都没带,一身黑没有其他选择余地了,遂决定不出门。
进屋来寻的华决明了解到缘由笑得喘不上气,从陈危各式各样的蓝色衣装中挑了件有束腕的。钴蓝色衬得他气质更柔和了些,华决明绕着伏昭转了两圈,很是满意。
陈危赞叹道:“早该如此,整日黑漆漆地装蒜有什么好。不愧是本公子的衣服,穿在谁身上都好看。”
“决明。”秦珂从门外探头,“有病人来了。”
来人正是围观人群议论过的齐老二家的大女儿,名叫云娘。在凡人之城的背景下,以谁的女儿为称呼要么是稚童要么是待字闺中的少女,华决明没想到她已达而立之年。
一眼望过去只觉形销骨立,蜡黄的脸上眼周两圈青黑格外可怖,手腕伸出来,皮包骨的腕子只有常人一半粗细。华决明暗暗心惊,望闻问切,单是望这一环,便知命悬一线。
云娘是被抬过来的,只在华决明按上她脉搏时勉强睁了睁眼,华决明把着她游丝一般的脉,一对秀眉不由得慢慢皱紧。心脾两虚,气血不足,肝气郁结,营养不良就不必说了,到这种时候身体也不可能存得住养分。
华决明又细细摸了一遍,云娘的父亲齐老二在一旁紧张地连连搓手,他是做城间买卖的商人,并不怕花钱,但毫不吝啬地砸下去,依旧药石无医。华决明松开她脉门,很明显的衰症,医馆不收也是因为这种衰症病因难寻,全靠温养。但华决明诊脉极为仔细,她觉得引起衰症的主因不是目前危害更加严重的心脾两虚,而是肝气郁结。
华决明向垂手候在一旁的齐老二投去疑问的目光,问道:“令爱病症何时开始?或者更早之前有没有什么异样,与我仔细说说?”
齐老二已经很熟练,忙不迭地开口:“是在一年以前,我那女婿病故,云娘带着不足月的小孙女归家,小孙女夜间常起高烧,不久也夭折了。云娘开始彻夜难眠,初时我只当她太过悲痛,可数月过去她全无好转,饭也不肯吃,日日消瘦下去,连话也不同人说了。”
“有方士说她是被丈夫和幼女的魂魄缠住了,我也请高人驱过几次邪,仍是无用,变成了如今模样……”齐老二说着不由流下泪来,扑通跪倒在地,“求仙子救救云娘!”
“您不必如此。”秦珂知道华决明不习惯这种场面,把齐老二拉起来,安抚道:“能救她定然会救。”
华决明点点头,陷入沉思。先丧夫再丧女,悲痛之下失眠症厌食症并发无可厚非,所谓的“高人”也不知是不是骗子,她如此虚弱,驱邪招来邪祟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最重要的正如她适才得出的结论——肝气郁结,或者说是抑郁,她丧失了求生之志,这才是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