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姨
春节来临前,一切都尘埃落定,这个春节似乎名副其实地成为了新的开始。
然而在回家过年前,她又突然邀约频繁,忙碌了起来。
起先是萍姨约她。不管她跟沈月渠什么关系,萍姨向来是把她当家里晚辈看的,平日里就经常叫她吃饭,送吃送喝,逢年过节的更是少不了关照。
是以汪泉更不能以跟沈月渠分手为由,不去老宅,否则便是否认了萍姨对她的感情,伤了老人家的心。
只不过她也坦白同萍姨说了分手的事,目的是叫她不要张罗两人同去,免得尴尬。不过因着她那天早上的做法,沈月渠大概率是不想再看到她的。
萍姨不奢侈浪费,但也什么都不缺,年节在这里,汪泉不好空手去,苦恼了很久带点什么。
刚好看到朋友圈有人晒刺绣,便拉上周南坐了半个小时高铁去苏城,买了套昂贵精致的刺绣旗袍,天青底色,绣有月白花瓣,色泽饱满,光莹丰润,一看就是上好货色。汪泉看萍姨爱穿旗袍,穿起来确实很有风味,跟老宅的环境一相融,活脱脱一个活在民国的太太,所以汪泉曾经跟萍姨好好讨教过一番。又带了一套刺绣的花样给她,让她自己动手绣,萍姨说她年轻的时候也是学过一些的。
周南看汪泉又花心思又斥重金,打趣道:“这是沈月渠的保姆呀,还是你的婆婆呀。你看你像不像给婆婆准备见面礼的好儿媳?”
“这是我的忘年交,行了吧?”汪泉曾经想过跟沈月渠断了,最好也跟沈心悦和萍姨断了,那时候是藕断丝连,沈月渠压着不放手。如今真的彻底分手,她能感觉到,她跟沈月渠,再难在老宅碰到,也不会有什么纠缠。
那么萍姨,只是一个关心自己的长辈,不该断了来往,忘了情分。
第二日到了老宅,萍姨试了旗袍,果真是极衬她的,她爱穿旗袍却挑选的都是朴素的花样,汪泉送的这件流光溢彩,一下子把萍姨的贵气逼了出来,更像老宅的女主人了。
萍姨心里熨帖极了,笑眯眯问:“姐姐怎么晓得我的尺寸啊,好多年没有人给我买一身我看得中的衣裳了。”
“上次我跟您聊旗袍的时候您拿自己尺寸举例子的,忘记啦?”
“哦哟,哪个晓得你这么有心的呀。”这么有心的好姑娘,月渠那个混小子不知道珍惜,肯定是他在外头胡天乱地的来,把人气跑了。
欢欢喜喜地试了衣服,和和气气地吃了顿饱餐,坐下来喝茶聊天的时候,萍姨才开始操起心来。
她一向是不爱管闲事的,但是沈月渠和沈心悦都是她的心头肉,再加一个汪泉,这三个人的事她是决计不能不管的。
“姐姐啊,怎么好好的,又跟月渠分开了呢。是不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萍姨开门见山,孩子们的感情她不该插手,但如果是不必要的误会,庸人自扰的心魔,或是沈月渠真的有对不起汪泉的地方,她多少要开解开解,更要替沈月渠补偿补偿。
她由衷地觉得两人相配,不愿看见相爱的人重蹈自己的覆辙。
汪泉摸着挨在她脚边的乐乐的头,连忙否认,“大概还是不合适,我们都没做什么对不起对方的事,和平分手,您放心。”
萍姨若有所思地点头,“我就说月渠不是这样的人。不过这小子嘴硬,我问是不是他欺负你了,他也没否认,我这才叫你来,担心你受委屈。”
汪泉哑口无言,有些心酸,又有些心虚,毕竟说到底,还是自己惹出来的事儿。
“没有什么欺负不欺负的,他对我很好,是我不识好歹。”
两个人这点倒是默契,各自把错儿往自己身上揽。可听在长辈耳里更不是滋味——既然都想着对方,怎么就非分开不可呢?
萍姨叹了口气,“都知道对方没错儿,怎么就过不下去了?可别说你们没有感情了,这点我还是看得清的。”
汪泉没法儿说,萍姨看她沉默不语,喝了口茶,也缓缓开口,讲述一个错过的故事。
“月渠的父亲,叫修卓,沈修卓。他人如其名,修身齐家,卓尔不群,是沪上有名的一表人才公子哥儿。我出身弄堂里,家里普普通通,处处平凡。却有一天,在路上跟朋友遇见流氓拦街,修卓路见不平,跟朋友替我们解决了这桩事,这才相识。他是坐汽车出门的少爷,开车把我送到弄堂口,也就知道我大概住哪儿了。一来二去,少男少女便生了情愫。”
“他是个样样出色的人,我喜欢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他喜欢我却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我一面开心,一面害怕,怕自己配不上他,怕这个喜欢转瞬即逝,哪日叫他失望了,由爱生恶;哪天看到身边的翩翩美女了,一下子明了我的丑陋,幡然醒悟。无法享受两情相悦的快乐,反倒终日惶惶,在他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一来二去更怕见他,如此这般,他倒以为是我瞧不上他,年轻气盛公子哥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了这个,渐渐也不来了。”
“等我再知道他的消息,便是他要娶妻了。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