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何清不知道今天是大年三十,也不知道这个晚上是除夕夜,但她还是有伙食质的提升的直观感受的。
是的,她没有选择去食堂,而是溜到后厨,一边帮忙,一边出锅一道尝一道。这几天她都是这么混过来的,掌勺大叔看在她帮忙看火的份上选择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是外面还在酒过三巡,何清在里面已经尝完了一轮,然后仗着个子矮,从一群互相敬酒的成年人和乱糟糟的酒席之间溜了出去。
很好,没人发现。
张家人那些乱七八糟的课还是有点用的,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这群桌上的大人物懒得看她这只桌下溜过的小老鼠。
小老鼠何清偷走了厨房的一盏灯。
寒风料峭,夜幕垂临,外面的温度开始迅速地下降。这是一年间最冷的一段时间,山区天一黑,温度就下降到零度以下。
在这样的夜晚其实并不适合走出能够保持体温的地方,在张家的课堂里教过关于长时间待在低温室外的后果,冻伤,失温,最糟糕的是低温休克。
啊,开玩笑的,没有那么严重啦。消化食物后带来的充足热量还充盈在她身上,何清暂且还不觉得冷。
说出以上几个词的其实是那个恐吓孩子不要在晚上出门的管理员,他真心希望所有人都乖乖睡觉,这样他就能度过一个烧鸡配酒的完美夜晚了。
理论上最差不过是没看清路栽进雪堆里等人来把你挖出来而已,至于你被发现时有没有冻成冰棍……嗯,这就是为什么何清偷了一盏破马灯出来。
说起来这种灯是传统“气死风”的改良版,很好用,外面有玻璃罩子,里面是煤油灯芯,防风功能相当强大。
这盏破旧的马灯是因为亮度和照明范围被淘汰下来的,刚好适合拿去做一下偷鸡摸狗的事情。
……哈哈,这个也是开玩笑的。
举着这盏马灯,何清轻车熟路地穿梭在大大小小的天井之间,走过一扇扇明亮的、透着温暖气息的窗户。
这些日子的白天她已经把这大块的布局摸得差不多了,往日里这样的时间她早该回到住处,但今天她却很想东逛西逛地拖拉一会儿。
划拳声,劝酒声以及婴儿的啼哭声都莫名让她有点生厌,她一路略过那些张灯结彩的地方向里走,脚步飞快。
熟悉的景色飞速倒退。
慢慢的,慢慢的,她的脚步放缓下来。
“……”
她抬头向上看去,看到了一座黑色的门楼。
*
这是哪儿呢?
何清很想这么问,但她身边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她。
这座在风雪里沉默地伫立着的门楼看上去历史悠久。
门楼这种东西很有地域特色性,南方以砖雕为主,北方则以木质彩绘为主。但无论是哪边,像这样纯黑的、覆盖以密密麻麻浮雕的门楼都是很少见的——当然也可能是何清见识少的原因。
她把手上的灯举起来,微弱的光照亮了立柱的一小部分,一只栩栩如生的凶兽几乎要张牙舞爪破柱而出。
再外行、再不通门道的人也能够立刻看出这是石雕,黑色的不知道什么种类的岩石,看上去沉重又坚硬。
何清把浮雕来来回回看了一遍。最底下的凶兽龇牙咧嘴,呈俯首下山状,兽背上是高冠博带的天官,飞仙抱琵琶环绕其上,祥云纹一直延伸到被黑暗淹没的尽头,那里应该是横匾的位置。
立柱上有一副阳刻的对联,用词之拗口,以她浅薄的知识储备理解大概是在警告来人此地需要慎入。
这还是她擅自引申后的意思,原意颇有一种“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的味道,好像里面就是仙人的白玉京一样。
……好像古人总是有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毛病,张家人也不例外。
……不,好像也不对,张家人可以算半个长生种了。
何清:“……”它该不会是在写实吧?
门没有锁,也没有关严实,何清像任何一个好奇的孩子一样推了一推门。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条缝,刚好足够一个小孩子侧身挤过。
哇。
就好像为她量身打造一样。
没有一个小孩子能拒绝钻进这样一条大小正好的缝隙,就像没有猫猫能拒绝推倒靠近桌子沿的杯子!
何清注视着门内昏暗的建筑轮廓,她的心跳得飞快。
背后的风声里隐约夹杂着嘈杂的人声,她知道他们其实离她很远,只是紧张感放大了这些声音。
她有些神差鬼使地迈出了那一步。
*
其实进门完全是一瞬间的事情,但迈过门槛,里面似乎完全是另一个世界了。
何清的第一反应是“黑”。
黑色的门楼,黑色的楼阁。四处都没有灯,无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