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偏留名
暗淡灯光下,形似弯刀的令牌闪烁着寒光。
李从懿从吴家回来后,就一直在观察这枚令牌。
仪刀的“刀令”。
“刀令”是逐鸣会内部的信物,有此刀令,就可驱使逐鸣会众人。
这样的令牌在逐鸣会中只有四块,分别象征着四位名刀的身份。
而现在,属于仪刀的刀令,却在吴月的房里找到了。
李从懿陷入沉思,难道,吴月早已为执刀人卖命?
可如果是这样,横刀为何要忤逆执刀人,出手杀人?
……
五更天时,郡守府忽然热闹了起来。
几声喧哗,打破酣睡间的宁静:“不好了,死人了!”
门外一声斥责:“嚷什么!”
姜嗣音披衣来到院中,众人神色各异。
小厮对刘清月道:“大人!您快去看看吧,牢里死了好些人!”
一路急行赶到郡牢,入眼所见皆是血海一片,数不清的尸体东倒西歪,洗不净的血迹沾满整座牢狱。
刘清月阴着脸质问着面前的狱卒:“怎么回事?”
狱卒忙下跪道:“小人今早一来接班,就发现有人把她们都杀了……凶手还……”
刘清月怒上心头:“还什么!?”
俞折芳道:“刘大人,如今不是撒气的时候,不妨先听她说完。”
狱卒战战兢兢接话道:“凶手还留了几行血字……”
刘清月这才收敛怒气:“带路!”
横刀乱飞雪,鸣鸿断生息。
人不留命,刀偏留名。
龙飞凤舞的两行血色大字,是横刀炫耀自己的恶行。
这是关刘家丈夫的牢房,墙上有血字,原本被关着的人自然也成了冰冷的尸体。
刘清月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这是——”
李从懿看着两行血字,若有所思。
姜嗣音见她出神,问道:“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开口的是俞折芳:“传闻横刀信奉‘人不留命刀留名’的理念,每每经他手刃的人,现场都会留下这两行话。但为何上回吴月之死,现场却没有任何字迹?”
姜嗣音问:“难道横刀就不能忘了写吗?”
俞折芳并未回答,转而看向尸体:“这刀伤与上回似乎也有不同。”
姜嗣音凑上前,尸体同样是一击致命,四周的刀伤却颇为整齐。
与吴月身上凌乱粗糙的伤口相比,简直不像同一个人所出的刀。
姜嗣音猜测道:“我们之前一直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也许杀死吴月的并不是横刀……”
这个猜测引来了李从懿的反驳:“不。刀,能换。刀法,不能。”
俞折芳说:“倘若横刀并不希望旁人知道杀害吴月的凶手是谁,便有不留名的理由了。”
吴月死了,现场却没有留下横刀那标志性的血字,原本凶手不可能怀疑到横刀身上。
如果不是俞折芳和李从懿两人,一个知道吴月与逐鸣会有关,一个一眼看出吴月的伤出自横刀之手,这个案子还真不一定有进展。
仔细想来,姜嗣音明白了其中关窍。
可再一思索,她忽然觉得这两人都颇有疑点,俞折芳是清王的人,暂且先抛开不论,但李从懿……
初次见面时,李从懿只是京城中一名普通的巡游差役,后来怎么会这么巧到九溪县去?
如果不是在九溪县的相遇,她恐怕这辈子不会再和李从懿有交集。
而最令她费解的,就是李从懿对逐鸣会的了解。
元索离开时曾经说过,他在李从懿的身上感觉不到杀气,说这个人“不是杀人的刀”。
所以即便李从懿身上疑点重重,姜嗣音也从未怀疑过。
时至今日,姜嗣音仍希望自己对李从懿的信任是对的。
横刀杀吴月的理由还没查清,又死了一个刘家丈夫。
就算吴月本身就和逐鸣会有牵扯,姜嗣音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刘家丈夫又会和横刀有什么关系。
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值得横刀三更半夜来探望他,顺便血洗了整个郡牢。
而李从懿和俞折芳却并不惊讶,据这两位说,这种血洗的戏码横刀没少干,反而是像吴月那样杀了人还不留名的情况第一次见。
说到吴月,李从懿神色间掠过一丝凝重,姜嗣音以为她是想起了李禾风的遭遇。
李从懿却道:“那时候,小,小禾,身上,有,血迹。”
听这一言,姜嗣音心中起伏不定。
身上有血迹,说明横刀大概率是当着李禾风的面对吴月下了杀手,可既然如此,横刀为什么反而放过了李禾风?
可惜再多谜团,也只能随着李禾风的情况被暂时搁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