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

呼吸与心跳之声。司马茴感受到王适身上清悠的气息，渐渐稳下情绪来。王适却突然微微调整呼吸，移开了目光不再看她。

方寸之间，体温纠缠，有人心绪微乱。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丽人们推推搡搡，终于将心存疑虑的玄衣将军请了出去。

王适伸手懒洋洋撑在墙上拦住司马茴，免得她着急出密室去，“此人，公主不会不认识吧？”

“略有些眼熟。”

“略有些眼熟？公主真是无情。这人怎么说也算是公主的挂名亲戚...”

挂名亲戚？司马茴脑中灵光一闪，惊呼失声，“他是杨仲？！”

杨仲在兵中长大，十七岁时便任越骑校尉，三年后又升了骁骑将军。杨氏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族，却出了两个有出息的女儿。杨仲的嫡亲姑母，便是司马炎的皇后杨琼芝。杨后与司马炎感情甚笃，有专宠之势。她得势之后，又将堂妹杨琼兰举荐入宫封了美人。

司马茴忍不住苦笑，“原来我躲了一夜的，竟是司马氏的兵。”

司马氏，竟然一直在长安暗留有几百名私兵！只是这数月以来，这些精兵既不增援长安郡守，也不扶助城中百姓，反而趁夜围攻公主府，是何道理？司马茴心念电转，“长安大乱，对我阿爹阿爷绝无好处。这么想来，杨仲领着的这些兵虽然挂着司马氏的名，认的主子却不姓司马吧？”

王适一笑，“公主真是冰雪聪明。原来像公主这样足不出户的深宫贵女，如今也都通晓这些兵家谋略之道。适实在是佩服，佩服。”

司马茴瞪他一眼。

刚才带路的那位美艳花魁快步进来，“王郎君，楼下已经为你备好了一匹快马了。刚才的那小将军心眼多得很，只怕不一会儿就会带人折返回来，杀你们一个回马枪。你们快走吧。”

王适笑眯眯一拱手。司马茴却对一屋子的丽人们行了半礼，郑重说，“今夜，多谢各位姊姊相救。司马茴感激不尽。”

几位美人儿相视一愣，都捂嘴轻轻笑了出来，“怎么还有贵女向我们道谢的道理？小娘子真是冰雪天真，让人爱极了！难怪刚才王郎君一听说小娘子有难，就和丢了魂儿似地，连曲子都不听了...”

王适笑而不语，一路带着司马茴往楼外而去。事出紧急，梦回楼也是临时之间才调到了一匹快马。方才花魁说得没错，杨仲此人最是多疑，只怕一时三刻之间就会带着兵追回来。

王适翻身一跃上马，将司马茴护在自己怀中。姿态闲散的贵公子一身翩翩风流，低头凑到司马茴耳边笑问，“抓稳了？”

司马茴微一点头。

骏马高鸣一声，犹如风驰电掣一般飞奔出去。黎明时分的凉风，从二人耳边呼啸而过。

疾而不乱，快而不慌。王适，竟有这样一身顶尖的骑术！司马茴心中暗赞一声，忍不住对身后的俊美贵公子说，“王郎君，今夜之后，你要再想我面前装一事无成的浪荡子，可就难了。”

王适轻笑一声。

“公主，你要想再在我面前装温柔贵女，好像...也不大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