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人盯了那儿许久,若有动作就是送肉上砧,统领只管一心一头顾好自己的事,我这里莫得担心。”
“大人还是小心为好,如今你我都是提头做事,万不可掉以轻心。”
邱逢萍只将满脸褶子垂了垂:“这身骨头顶多再折腾这一回恐怕就要切了货。”接着起身朝门外走,一边走,一边打着瞌睡说,“清时蛮早的起了来,老骨头也受不住,去归摊西了。”
“您慢些回,谭某就不送了。”
邱逢萍扶着自己的一把老骨头慢慢掸掸出了门往园外走,经过晚香堂时,一眼瞥过却不见半分灯火,回身又撞见几个园里的小厮围在一起不知道正说些什么,便上了前去。
“围在这七七雀雀做希哩?”
几个小厮一听这话便晓得是知府大人来了,连忙散了开,其中一个回道:“刚才住在栖子阁的那位爷叫小的们拣了许多园里的叶子去。”
另一个又接着说:“昨日还要了许多树枝。”
“还有前日的一百尾鱼。”
“小的们觉得有趣就……”
“就什么就!”还未等那最后一句话说完,邱逢萍便一巴掌拍在当先一人的脑壳上,“贵人要什么照办就是,哪容得你们在这嚼舌根。咋戏散了,别扰了里面的大人。”
眼见那平日里一脸和善的知府大人如今面上也作了那罗刹般,几个小厮直被唬得忙散了去。
外面的一番动静倒是没扰了展柔的清静,方才她回了屋便在榻上躺下准备歇一会儿,谁知迷迷糊糊间竟睡了过去,待到醒来时已是夜色浸了满目。
她起身将屋中灯烛点上后便听见柳仁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大人,是我。”
“请进。”
柳仁推了门看见展柔坐在桌前,便将食盒放到桌上,正要将里面的饭菜取出时却被展柔拦下。
“没事,我还不饿。”接着又见她问道,“甘生可吃过了?”
“吃过了,今日的汤药也喝了。”
“这几日辛苦你了,再过两日甘生就有救了。”
柳仁点点头,半晌才开口应道:“甘兄弟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大人记得吃饭,柳仁就不打搅了。”
“等一下。”
柳仁闻声便转过身去,却见展柔指了另一侧的凳子让他坐下。
“大人可是还有事情?”
展柔递给柳仁一杯水道:“自柳姐姐大婚后便再未见得,她可还好?”
“离京前同长姐见过一回,一切都好。虽则这半月多未曾收到长姐的信,不过有姐夫照顾长姐,也可以放心。”
展柔虽则对柳宛和戚照冰的事情不甚了解,却能从柳宛的只言片语中觉出他二人之间的深情厚谊,于是也便放下心来。
“方才来时看见了一位公子,瞧着有几分熟悉,却不认识,不知大人可知那公子是谁?”
展柔听着心下便知柳仁所说那人大概就是桓司了,因此只向柳仁简单应道:“桓家二公子,桓司。”
“果然是和桓大人一般的好风度。”柳仁如此想着便也如此道出口,“多谢大人相告,日后或会在院中照面,如此便不会失礼了。”
柳仁见展柔只一笑应下,又见那桌边灯烛已烧了一半,便起身道:“柳仁这就告辞了。”走至门口却又回过身来,“甘生一定会好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大人也要保重身子才好。”
***
三日后,四月廿十七,诸事皆宜,百无禁忌。
清晨一场绵雨落的午时日光也氤氲了几分雾色,昏昏沉沉的梦境里,甘生觉得自己也随那雨珠自云间坠落,落入平坦之地,只是落在那儿便觉得心安。恍惚间又闻得一阵鲜味,睁眼时便见五条人影正紧紧盯着自己。
“看起来应无大碍了。”当先说话的一人是徐守青。
余下四人眉梢立时便涌上喜色。
一个将手中捏着的药瓶一把丢开,说终于可以回去交差了。
一个将袖子从榻上那人手中抽出,说终于又一次从一线光荣卸任。
一个从袖中掏出一只干瘪的荷包,说终于不用提心吊胆揣着荷包怕丢了。
一个从案上端起一只热腾腾的碗,说终于能将这一碗惊天动地的好手艺送出了。
转眼间,欧阳崧一溜烟地跑回去给袁继周报信,柳仁在一旁喃喃念着“吉人天相”,展柔将手中荷包塞回甘生手里,桓司端了碗凑到甘生面前要他品尝自己亲手熬制的鲫鱼粥。
“二公子?”
果然还是食物既能抓人胃又能抓人心,眼瞧着甘生就把醒来后的第一句话送给了桓司。
“快趁热喝,看看我的手艺如何。”
甘生用勺子舀了一口喝下去,接着又连舀了两勺,便是看这样子,那粥的滋味也不必说了。
“若是好喝,我那里还有许多鱼,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