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拔弩张
事快当。
唤谢述起来,让他喝点药粥躺好,再按摩其身,为其熟活经络后,取来针具,逼出他腰腹处淬毒箭所留的毒素。
待数只银针按照穴位一一刺体,她上移目光,看向谢述。
一夜间他的忍疼能耐似是见长,只紧紧咬住唇角,竟然不置一言。
她很少见人被扎多只银针能够做到不叫苦连天的。
收回观察的目光,她转身点香计时,不再管他,取本前阵子刚买的民间医书悠闲自得地看起来。
独留谢述平躺在床,神智与麻麻酥酥的痛感相斗。
待香上最后一点朱红被燃成灰烬,他早已忍得眼眶猩红,比谁都急切:“取针!”
一道难忍恼意的声响响起,扰乱庆风吟看书,只得搁下爱书,不情不愿地起身。
取完所有银针,她再度察看他腰腹情状。
原本暗红发紫的伤处因毒素渗出体外,慢慢转为洋红浅紫色,显有好转。
谢述也注意到了,现下他神智逐渐灵醒,可以抬手轻力活动四肢。
他左右活动时,不经意瞟到刀面,发觉自己脸色徐徐转缓,再次识觉到眼前这位大小姐还真有点本事。
站着的庆风吟正聚精会神地端看书籍,书上述及银针逼出的毒素并非全部,身躯会留有残毒。
书上的这个记述倒是给她点提了个问题,她该如何散出余毒呢?
她思量着,回头看向谢述,注意到毒素流散致使他周身的紫红淤印更多了。
于是她思量着下一步要给谢述进行药浴。
药浴之法,一是活血化瘀疏通经络,二是散出余毒。
不过在哪药浴呢?谢述为朝廷之官,居于山下县城易于招人耳目,故而不能下山疗养。
可山上又有何处进行药浴呢?庆风吟手托下颚,在屋内踱步思量。
不知觉间她走到了屋内的空处,蓦地灵机一动,暂时利用空屋做成药浴房,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庆风吟忽地想起。聋哑夫妇回乡上香至今还未归家,便空了半边屋子出来,这倒是方便他为谢述疗伤。
就此决意,她回房告知谢述她的打算,后者不知是因懒得挪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倒也应允得快。
当日,由谢述出资,她跑路,从岱城挑选了数种药材回来后便一头扎进了庖屋。
先将蓟草根根洗净,放入锅内加水煎熬二刻,待闻见特殊气味,庆风吟便取其而出,过滤过渣,搁在台面使其变温后尽数码好放到浴桶里,再加一些艾叶、伸筋草、透骨草。
这些都是活血化瘀除湿的好药。
若不及时疏通经脉,毒素和淤血恐会破及四肢,故而须得药浴及时化瘀,于是庆风吟便按他的体质与残损态势,适量适配一份特制药浴方。
水温合宜,该叫他进来了。
配好药材,庆风吟就出屋扶行动不便的谢述进来,后者进屋后单手倚在墙上,旁若无人地脱上衣。
毫无预备,他那紫红透白般惨不忍睹的肤色就入了庆风吟的眼,眼见谢述开始脱下裤,吓得她迅速用手遮住视线:“谢督卫,我是姑娘家,你好歹顾及点我吧?”
闻言,谢述手中动作一顿,确实他忘了。
常年在行都司那帮大汉子圈里待,向来行事随意惯了。
他微微侧头看到庆风吟绯色的脸庞,又起戏耍的心思:“女土匪面对男色也会羞恼?”
提及土匪一事,庆风吟更是哭笑不得,自两人结谋后,她从他口中知晓为何他醒来之时气愤不已,原是他误以为自己被她这个“女土匪”采花了。
被他打趣,庆风吟也不羞了,放下端丽的世家女身份,白他一眼:“男色?公子还是不要给自己猪血色的身子提价了。”
她两三言就反讽回去便利落出屋,独留谢述霎眼愣怔在原地。
屋内的谢述低头环视自己肌体上的淤青瘀血,暗想:虽是触目惊心但也没到惨不忍睹的地步吧。
竟被她比作猪血色...
一边脑中思及猪血与自己的肌肤,一边把身上衣服抛却在桌,直溜进了浴桶。
他越思及越是气恼,最终竟还自己都气笑了,随即不再思略,正色静默坐在浴桶之中。
周身萦绕着诸多药草漫出的草药气味混杂着水雾,意外安神。
过了会,谢述徐徐感知四肢通血畅通许多,抬手看经络,紫红色真在慢慢退却。
他放下手,光亮映在他的眉眼,照得他五官更为幽邃。
男人神色凝重,似在思忖什么。
三刻后。
屋外有脚步声响动,他耳朵微动,静息间倏然出声:“女土匪,水冷了。”
在外等候的庆风吟闻言,眼白一翻极为不屑,知晓他还在打趣自己怪气的装扮。
那日他应承下她的要求后,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