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燥香
我深吸一口气,便不再迟疑,轻轻推开那扇载满我迟疑的门。
门内伏墨正侧身倚在矮榻上,慵懒而舒展,烛光映着他侧脸,虽是姿态松散,却仍旧矜贵雅致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瞧着门口的我问:“不冷?”
我打了个寒颤,连忙走进来又转身关上门,俯身对伏墨道:“今日公子再一次救妙生于危难,真是不胜感激,日后若公子有用得到的,妙生绝不推辞。”
伏墨嘴角浅浅勾着,眼中却并无笑意,朗声道:“倒也不必如此。如今可感觉好些了?”
我点头道:“已经好多了。”
伏墨没有做声,只是撑着头看向窗子,窗外有月光正透进来,在地上投出斑驳光点。
我同他望向窗前:“今晚月色很美。”
他忽然收回目光,看我一眼,嗓音淡淡的。“哦?”
“可要妙生给公子打开窗子?也好瞧一瞧这月色。”
“罢了,你随我到园中走走。”
“可我……”我有些为难地低头打量着自己单薄的衣裙,而此时屋外的冬夜正冷得人打颤。
伏墨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也发现了我衣衫单薄。“那颗珠子可带在身上?”
我轻轻摇了摇头,见他沉默又道:“往日都带在身上的,想着日后还给公子,可今次出门匆忙了些。”
伏墨站起身,缓步走到我跟前,右手指间燃起火焰,随后手掌翻转,掌心中又出现一枚珠子。
我抬头看他一眼,他眼神示意我拿着珠子,我拿起后握在手中,一股暖意自掌心蔓延至全身。
月光沉静,园中松竹上盖着薄薄的积雪,借月光闪烁成林间繁星。园中很静,清扫过的石子路上映着一前一后两个影子。
我走在伏墨身后一步之外,虽然此刻衣着单薄,握着那颗珠子却感觉不到冷。
他走在前头步子沉稳,月光铺满他的袍子。
“可还觉得冷?”
“不冷,这颗珠子很暖。”
“这颗珠子中有一缕神火,可驱散寒气,冬日里你可随身佩戴。”
“多谢公子,妙生知道神火猛烈,可御使神火之人更是少之又少,公子是如何取得这神火?”
伏墨回头看我一眼,月光为他侧脸镀上金线,嘴角带着一丝薄凉笑意,随后又转过头去并未言语。
他笑得意味深长,似乎是并不想作答。
我便不再追问,继续低头往前走,却猛然撞在伏墨后背上。吃痛下,我捂着额头连忙后退一步。
沉默良久,他才开口:“我早已不记得了,许是年岁太久,每每回想往事都模糊不堪。”
我惊讶的望着他,那是一张神情空白的脸,只觉悲凉沧桑,让人不知如何开口宽慰。忘记过去该是多么茫然!而他却这般平静,平静的近乎让人心疼。
我低下头又往前走了一步,却再次撞在雪松香气的肩头,依旧很痛!
我放下捂着额头的手,抬头望着他问:“这便是公子来此之缘由吗?”
伏墨仰头望着月亮,上弦月如银钩,在这冬夜里明亮得出奇。他嗓音低沉:“听闻这里有一位可医治六界苍生之人。”
我心中惊讶不已,原来他来此地竟然也是为了寻找爹爹!
且先不论伏墨与沈烨燃容貌极像,单单是二人都善御火之术也极为巧合,毕竟向来御火之人少之又少,在中骨山附近就遇到了两个。
突然,庆丰城好似成了我的命运旋涡,所寻所念之人都被聚集于此。
我瞧着那张玉石般的面容问:“公子为何想不起从前之事?”
伏墨收回望月的目光,回过身来垂眸望着我,低声轻诉:“忘记也许可以重新开始。”
我看着他那双似曾相识又陌生的眼,目光相对,他眼中有不解前事的迷茫和哀伤,但更多的是冷漠。
雪月惊竹,园中竹枝上的积雪滑落,雪落声传来,我借机移开了目光。
我猛然意识到,这是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冷漠以外的情绪。
“公子可能不知,你要找的那位医者便是我爹爹,在八年前家中突遭变故,除我以外全都在变故中丧生。我来此地一是为寻故人,二则是为了查家中变故之谜。我爹爹名叫韩——启——廉。”
我故意加重讲出爹爹的名字,然后盯着伏墨,试图发现哪怕一丁点的异样,只可惜一无所获。
他问:“那你家在何处?”
我朝着李府正门的方向指了指:“李家对门便是我家。”
伏墨眼神幽深,盛满月色,询问的语气轻柔:“你可想回家?”
许是他说话太过温柔,我听到回家二字时才意识到,自己已许久不曾真正回家了。泪水刹那间模糊了视线,我歪起头,怔怔地望着伏墨,甚至不敢轻易眨眼。
伏墨见我眼中蓄满泪水,伸手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