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毒
周祎在马太医的府外等候了好几个时辰,连府里的管事请周祎进屋等,他都不愿进去,他一定要在第一时间看到马太医就把他领到淑澹面前给她看病。周祎就这样在门前等至酉时,马太医才回来。一见马太医,周祎如同见到了活菩萨,赶紧走上前帮马太医提药箱。马太医一看周祎就知道是淑澹出事了,也顾不得说话了,以力所能及的速度去给淑澹看病。
马太医被周祎领进淑澹所处的房里,他一眼就看见靠坐在床上的淑澹与之前相比,气色似乎好了不少。马太医纳闷了,淑澹不是好好的吗,为何周祎还如此着急?马太医也不急着问周祎其中的缘由,还是先替淑澹诊脉再说。淑澹怕雯儿担心,于是让她先出去,雯儿一开始是不依的,若淑澹真的没事的话,那为什么还要拒绝她在场呢,可是她不离开,淑澹就不看病,雯儿没办法只好照做了。至于周祎,淑澹是赶不走他的,而且她答应周祎以后不会再有事隐瞒他了,所以他必须留下。
诊完脉之后,马太医确定了心中所想,淑澹的确比之前好多了。马太医转头问了周祎,“你那么火急火燎,到底是为何?”
周祎把今日的事全盘托出,最后还问了一句:“他说的不是真的吧?”
马太医点点头,道:“一部分是真的,但有一部分是假的。我不是常说嘛,她再把所有心事藏着掖着,焦虑不安,迟早是回天乏术的。但是只要她保持心情舒畅,还是能够和常人一样。”
“真的?” 周祎高亢道。他很清楚马太医只是比方才的大夫说得委婉些,不过只要淑澹能迟些到奈何桥,那他便收起他那份悲伤,只有这样淑澹的心情才会好过些。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那避子汤又是怎么一回事?”
马太医看向淑澹,说道:“你自己和他说去。”
“我……我喝错了药。”
“怎么会喝错呢?这种伤身子的药哪来的?”
“你也知道教坊司人多,喝了别人的药也是常有的事。”
“你说谎。”
“你们俩慢慢说,我就先撤了。记得,保持心情舒畅,还有多活动活动筋骨。别老是躺着一动不动。人的生死岂是能算得出来的,事事变幻无常,更何况是寿命呢,只要过好每一刻,不留遗憾即可,何必去纠结于还未发生的事呢。还有你,别老是一惊一乍的,我没病都要给你吓出病了。” 马太医一说完,便一溜烟地跑了。周祎还因此抱怨马太医来的时候慢悠悠的,走得倒挺快的。
“这里没人了,总该对我说实情了吧。”
“也没什么,不过是有人对我心怀嫉妒,认为我不用招呼客人,这对其他人不公平,所以把我的药给换了,好在我发现得早,才没酿成大祸。”
这种事淑澹能忍,周祎忍不了。他要淑澹说出那人的名,可淑澹就是怕周祎会报复,怎么都不肯说出这人是谁。
“周祎,事情已经发生了,即便你知道是谁又能怎样呢。”
“可是做错事就得付出代价。”
“周祎,我的处境和她们相比已经好了很多,她们的心情我能理解,就不用再追究了。”
“都听你的。” 周祎表面哄着淑澹,可心里发誓一定要把这人给揪出来。要不是发现得早,怕是淑澹连命都没了,他岂能就此罢休。周祎接着问道:“这事除了我和马太医还有谁知道?汪直可知情?”
“就张大人和汪直。周祎,你说过不追究的。”
周祎点头道:“不追究,不追究。”
“那就好。你可知道你刚刚可凶了?”
“有吗?我不过是吓吓那大夫罢了,你说他看病就看病,偏偏看完病,还不说病情,我能不急眼吗?也不知道他在怕什么?”
“你还说,你怎么还藏把匕首呢?”
“以防万一嘛,我总不能老是提把刀吧,这不是更吓人吗?好啦,你现在给我乖乖躺着,睡觉。我得看你睡着了,才安心。” 淑澹照着周祎的吩咐做,见周祎又搬来凳子,她侧着身子对着周祎问道:“你不睡吗?”
“还早着呢,况且汪直给我安排了差事,等你睡下了,我还得出去一趟,你们不是一直说我整日陪着你都没办事吗?你还嫌我烦呢。这不该做点事了吗?要不然今年的年俸,我都不好意思要了。”
淑澹笑道:“也是。那你早点回来。”
不出一刻,淑澹便已经睡下了。周祎站起身,俯身盯着淑澹熟睡时的眉眼,伸手扫开脸上的碎发,确保她是真的睡下了,才放心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拿起几日未见的腰牌,把它挂回原有的位置上。
走出房门,周祎环顾府内喜庆的装饰片刻,暗暗发誓,淑澹应得的公道,她不忍讨回,那他帮她讨回。周祎没有在街上瞎逛而是直接去西厂。他想以汪直的秉性,应该是在西厂候着他。汪直骨子里是充满傲气的,非得等人找上门,其实只要他一声令下,派人把周祎带回也不是不可,可他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