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不觉她已经双手攥紧了胸口的衣服。

最近经常做这样的噩梦，沈语竹浑身僵硬。

察觉到纤瘦的脊背后贴着一个带着湿重寒气的胸膛，沈语竹在这瞬间清醒过来。

“阿竹睡得这样浅。”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从脑后传来。她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那人是谁——庆国将军，沈清晏。

姜语竹自那次落水，生了一场大病以后，身子便有些弱。又或许是那日在城墙上站了太久，染了风寒，姜语竹一下子病倒了。

沈清晏备了一辆马车，载着姜语竹回庆国。路上大部分时间，姜语竹都是昏昏沉沉的，近两日才要好些。

“知道阿竹又做了噩梦，我便下马进来陪你了。”沈清晏搂着姜语竹，使她靠在自己身上。语气关切焦急，仿若真心爱侣。

姜语竹稍微挣扎了下，实在没有力气挣开沈清晏，有气无力回答：“将军不必担心，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阿竹，”沈清晏缓缓道，警告道，“方才你在梦中，喊着‘母妃’。”

姜语竹一愣。

沈清晏抬起一根手指轻轻压住姜语竹苍白的唇瓣，“嘘”了一声。“阿竹，你要知道，我身边皆是泥沼，一不留神，便会被拖进去，活活溺死。你的身份一旦暴露，你我皆逃不掉。”

姜语竹不知怎么，忽然生出些刺，“既然如此，将军又何必强求语竹在身边。”

身后的人沉默片刻，笑道：“阿竹，你大概不知道自己生得有多惹人怜惜。”

片刻后，他又重新开口，语气居然真的带上几分认真，“阿竹，你记得，我对你不会有一句谎言。”

“将军说自己父母双亡，可是真话？”姜语竹问。

良久，晏清才答非所问道：“姜语竹，沈府是一片泥沼。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我们只有彼此挨着，相互取暖，才能活下去。”

“那将军要我做什么？”姜语竹问。

……安静许久，沈清晏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似是太累睡着了，呼吸均匀而浅淡。

姜语竹回头看着沈清晏，伸手抚他清俊起伏的眉骨。沈清晏睫毛很长，眼下有一颗极小的泪痣，嘴角总是微微翘着，眼中笑意总带着淡淡的讥讽。

——若薇不可能在沈清晏手里。

姜语竹在心里对自己说。

——若薇早在姜语竹落水的那一年，为了救她，溺死在了冰冷的湖水里。

沈清晏又怎么可能拿一个早已不在人世的人来威胁姜语竹呢？

——你怎么会知道一个早已不在人世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