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胎

兮，娘子儿子你们不要成了孤魂野鬼，记得回来看看！”

门外路过的丧队，一声声击打着丧鼓，哭声悲叹声比丧鼓更加凄婉哀绝。

她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下去。

易玊也果然和她所想一样，从窗口望过去，确认了这熟悉声音的来源，领头的男人嘴角带着刀疤，他就是那日带着妻子种下择子蛊的男人。

*

“你要的灼魂草，我们寻到了，敢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解蛊？”常溪将那株草摆在蛊婆面前。

蛊婆拾起那株灼魂草，看了又看，最后面上才终于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不错不错，是这株，至于解蛊一事，我还要准备几日，两位莫要着急。”

易玊拍了拍常溪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担心：“我们还有一事，不知蛊婆可否作答，这两日村中多有妇人诞下死胎，蛊婆可知其事？”

蛊婆抽着旱烟的手一顿，随即猛吸一口，对着易玊吐出来，烟雾遮挡了她的面色：“这事与你们无关，两位请走吧，不相干的事还是少问才好。”

常溪和易玊出来后，她总觉得蛊婆的回答有些奇怪，想了半晌，才明白这怪异之处：“她如果不知，直接说就好，如果知道，大可以大方回答，为何要多说这些，还暗示我们不要去问？”

易玊回首望向蛊婆的，阳光透不过紧闭着的门扉，疏忽，他想起不对劲之处。

“我们方才出来时明明没有关门，不对！快回去！”易玊低声道，呼吸不由多了分急促。

房门紧闭，他以剑破门，木扉大开之时，阳光撒进去。

蛊婆已经不知所踪，空留一身衣物和伪装的皮囊落在地上。

常溪翻找了一阵，对着易玊无奈摇头：“灼魂草也不见了。”

易玊转身发现院中一处土与别处略有不同，他两指并拢一抛将那土破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果然，真正的蛊婆早就死了，他们被那假蛊婆给骗了。”常溪愤愤道。

语音一落，寨子里不远的地方，又响起恸哭之声。

“这已经是第三起了。”常溪看着夜里明亮的屋舍，其间妇人的恸哭声传出来，“这个妇人我那日看到了，也是种了择子蛊出来的。”

易玊点点头：“不错，昨日死的那个妇人，也是种下了择子蛊的，我们所知道的择子蛊，是在妇人怀胎三月内种下，为何妇人们会接连不足月就生下。”

“你可记得，早上我们听到嘴角有刀疤的男子说‘娘子儿子你们不要忘了我’，除此之外其他两起，都是诞下死胎后，妇人还活着，这一起妇人却死了，还有，这一起死胎是男胎，明明择子蛊诞下的死胎只会是女胎。”

易玊眉头微皱：“卿卿，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三起的死胎都是男胎，不单单是这一起。”

常溪冷笑，不知从何处取来一把铲子：“看看不就知道了，正所谓月黑风高夜，破土开棺时。”

......

两人将三具成形死胎从后山上挖出，每一具死胎的身上都附着着一层泥土，即便如此，也能看出他们身上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常溪用树枝撬开外面的襁褓：“果然，都是男胎。”

三具男胎的身便还有一具棺椁，其间躺着一个妇人，在她两腿之间，还有鲜血流出，暗红之物，应是难产之时流出的胎盘。

“这一具呢，可有异样？”易玊有意避开。

常溪上前观望了死状，妇人由今晨下葬，轻易就能推断出死因：“没有，这个妇人应该是个例外，她本身身子就弱，生下死胎后受到惊吓，血崩而死，看着样子，也是怀胎三月。”

“也就是说，异样之处只有这三具男胎，择子蛊明明是堕女胎保男胎，现下却全然不同，生下的死胎全是男胎，且生育的日子也提前，明明只有三月，却能生下足月大小的孩子。”易玊分析道。

树林里由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草木掩映之间有血色的影子闪过。

是那日的鬼胎！

常溪和易玊拔腿去追，那鬼胎却比往日更快，脚下宛如生风，将两人甩在身后，所经之处，只留下一抹淡淡的血影。

眼看就要追不上，易玊却将常溪拦下，两人刚好就站在上坡处，下方的屋舍好生熟悉，易玊冷冷开口：“我好像知道，这鬼胎是从何而来了。”

常溪看向那屋舍，鬼胎就消失在此处，与寨子里屋舍聚集的地方隔了一段距离，有遗世独立之感，屋内干净明亮，宽敞的院中有群鸡啄食，那院中该有一名婉约可亲的妇人，现下房门大敞，她却不在。

那妇人，应是——

林一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