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愈
位是……”谢春花没忍住多看了几眼,确定自己与他先前应当是没见过。
男人鬓发微白,与神色紧绷、表情不悦的严师傅相比,无论是他的面容还是举止间都带有一股懒散的气质。
此刻他当是喝醉了酒,红着张关公脸,容光焕发的模样:“你便是谢家娘子吧……嗝,我听、听说过你……”
还没说两句话,他赶紧弓下腰,一阵干呕,就在谢春花扶也不是、愣也不是,进退无措的时候,身后传来陶庄的疑问。
“爹?”
谢春花闻言一愣,他便是陶庄的阿爹?关于他爹的事迹,自己可没少听闻,无外乎一个酒鬼形象,如今一看,只觉得贴切得不能再贴切了。
“走、走!咱们回家!”
陶父走起路都有些晃荡,陶庄见了连忙去扶,面上嫌恶,“爹,你怎么又喝多了!”
陶父轻哼:“我没喝多,而且咱家有……嗝,喜事,喝点小酒庆祝一下。”
“喜事?咱家能有啥喜事啊?”
嘟囔了一句,陶庄满脸歉意地回过身看向严正心和谢春花二人:“我爹他喝醉了,我先扶他回去吧……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对不住。”
也许是看着自己疼爱的孩子如此懂事,严正心一直紧皱的眉头也不自觉舒展些,他摆手:“小事而已。”
“你回去路上千万当心,别跌了磕着了。”
谢春花看着两个人吃力的状态忍不住叮嘱两句,陶庄点头应下,小小的个子撑起父亲的一半重量,脚步一深一浅地行在夜里。
一直目送着他们背影远去,谢春花忽然想起什么,追上严正心:“严师傅!”
先生脚步一顿,他回过身,不知是不是夜色浓重,自己看晃了眼,严正心一向板正、不曾松懈的神情里竟然流露出几分疲惫。其中的沮丧将谢春花吓一跳,把到了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您……您这是怎么了?”
严正心摇摇头,没有多说,径直回到自己屋里。
月光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在她的印象里,还是第一次把孔武有力的武师傅和苍老一词联系到一起。
严师傅……哭过?
·
天光乍破,青山顶上一片泛起鱼肚白。。
早上没有听见陶庄的念书声,谢春花莫名有点不习惯,总觉得四周太静了。
她撒了把菜叶在地上,若有所思地盯着碎步赶来的老母鸡发呆,周嫂东西都没来得及放好,匆匆忙忙过来:“策哥儿怎么样了?”
谢春花:“昨晚醒过来了,就是不知道今日烧退下去没有。”
按大夫的意思,要是今日烧还没退下去就有些难办了,毕竟人又不是铁打的,梦魇来势汹汹,能把那么壮实的一个人放倒,多烧两天,烧成个痴儿怎么办?
话语一顿,“但我觉得今天应该能好。比起策哥儿,我有点担心严师傅……”
正说着,赵策的屋门便开了,两个人的目光立刻黏到他身上,他颇不自在地顿了一下,从井里打了桶水上来,连毛巾也懒得拿,随意掬两捧洗过:“干嘛?”
周婶把他拉过来,上上下下看一遍:“你……你真是赵策?不是被哪个梦魇夺舍了吧?”
赵策:?
周婶摇摇头,兀自分析说:“阿策才不会起这般早。”
“……”
她的问题也是谢春花心底的疑惑,见周婶帮自己问了,便压下嘴角笑意站到一边。
赵策瞥去一眼,眼角微抽,“昨天睡够饱了,出来活动一下。”
“哦——那你感觉怎么样?”
赵策:“还不错。”
“唉,我看这事邪乎着,要不再躺一天吧?”
“我挺好的啊……”
话音未落,周婶就把他拽到一边:“你小子别和我犟,我找人算过了,今日大吉,你再歇一天,我帮你把个关。”
赵策:?
“不要。”
他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周婶还欲说什么,谢春花沉思片刻,也劝道:“要不还是按周婶说的再养一日吧,也不会耽误什么事,昨夜烧得那样厉害,要是再烧起来可就难办了。”
她并不知道周婶和赵策嘀咕了什么,只是觉得这病有点厉害,不好好养彻底了怕落下病根。她娘当年就是断断续续烧了几天,而后一直病重,直至离世。
别说赵策身强体壮,万一重蹈覆辙了呢?
周婶赶紧附和:“是呀是呀,累坏了身子也没人来替你,别乱折腾自己。”
“……好吧。”赵策古怪地看她们一眼,就被周婶推搡回房间。
“躺好了啊,一会儿姑娘来了,千万别漏了馅。”
她笑着喊过,蓦的记起来谢春花刚才说到一半被打断的话。
“诶,你方才说老严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