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綦棋的电话

柳一川看到学院官网上挂出的博士答辩公告，今天特地回来庆贺她毕业。即使她不愿意看到他，他也想在她这件人生大事的关口上离她近一点，默默陪着她开心。

等鹿雪莹和邓婉婉回来，三人合力把穆然送回了宿舍。鹿雪莹留下了陪她。“师姐，綦师兄的事，大家都不想的。”鹿雪莹见穆然渐渐清醒了一些，就想再劝劝她。“雪莹，你知道吗？他在元旦的时候给我打过电话。那个时候他很开心，说新学校新课题组什么都好，他声音都是上扬的。”穆然开始把她心里的话往外倒，“他跟我说起选题的事情，我也觉察到他的问题，如果我再多劝劝他，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我为什么不多劝劝他？”“师姐，这不能怪你。”鹿雪莹挽着她的手，想跟她一些支持。“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试错。错了我们把他拉回来就行，可是我们没有。我们看着他走错，却没有拉住他。”穆然说着又掉下了眼泪，“是我们不够坚定。”“师姐，綦师兄他是成年人了，他有自己的判断。”鹿雪莹印象中，师姐一直是信奉自己对自己负责的人生教条，她也是深信不疑的，可这次师姐显然动摇了。“可我明知道他错了。我想等，等他自己发现，等他吃一堑长一智。可是我们忘了，万一这一堑他就过不去呢？”穆然依旧觉得自己为綦棋做得不够。“师姐能做的都做了。”真的吗？她都做了吗？如果那天电话里，她狠狠地指出綦棋的傲慢会害了他；如果她多几个电话关心他选题的进展；如果她在綦棋换导师的时候就告诉他不要急功近利，如果她在跟綦棋讨论公平的时候就告诉他不要一叶障目，如果……穆然却知道“如果”两个字最无用，因为一个年轻而鲜活的生命就在今夜彻底消失了，没有如果。

按原计划，博士毕业，穆然准备申请国外的博士后流动站工作，期满再回Z大任教。可经历綦棋的事情，穆然决定去山区支教，她要找一个答案，人走投无路的时候怎么办？自己做科研、以后做老师，到底能给别人带来什么样的帮助和改变？如果找不到答案，她不知道再继续下去的意义是什么，读书难道是为了让人变成一个冰冷的机器？但她也不知道哪里有答案，所以决定向她自己世界里相反的方向走。既然她站在科技、知识的前端碰了壁，那她就去离科技、知识最远的地方试试。李教授说她轴，林深劝她先拿出国工作经历。她都不肯听。一年以后，李教授筹建新的冶金与环境研究所，要穆然回来做师资博士后。穆然从全年支教，改为每年支教三个月，其余时间就在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