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始祖

科迪莉亚被戳中痛处，忿忿然道，“我要杀了你，你胆敢——”

“安静，科迪莉亚。”卡尔海因茨把食指竖在唇上，微微嘘声，不怒而威。

“众所周知，魔女的预言都会成真。”

“但若这个预言是假的呢？”蔻瓦指了指科迪莉亚，眸光慑人，“如果你污蔑我，我就拔掉你的头，听到了么？”

“你敢，我是魔王的女儿，蛇族不会饶了你。”

“我还是天使的女儿呢。”蔻瓦表情好整以暇，转起毛衣针似要命中她的脑壳，科迪莉亚吓得抓住卡尔海因茨的手，他拍拍她的手背以作安抚，继而追问蔻瓦，“你的意思是？”

“真假否，一试便知，卡尔，让你的这位夫人血祭水晶球，给十二长老看看，给所有的眼睛看看所谓的预言。”蔻瓦歪歪头，不羁挑衅道，“科迪莉亚，魔王的女儿，你敢么？”

“血祭，我不，不。”科迪莉亚对着卡尔海因茨摇头，“血祭要耗费太多魔力，我怕......”

“只试一次便好。”卡尔声音温柔，眼中脉脉柔情流淌，他吻了吻科迪莉亚的额头，“为了我们的未来，也为了绫人的未来，好吗？”

科迪莉亚一时意乱神迷，她点点头，迈下金色台阶，走到大殿中央的古董圆桌前，桌上铺满了备好的上百块水晶镇纸和水晶球，里面嵌着绿色的蜥蜴、蝎子腿，蝾螈，千花，各色蜻蜓梨花，两万里海底的螺旋贝壳，焰火一般的枯叶蝶，时刻准备出击的眼镜蛇。

科迪莉亚挑选了精巧豪奢的一品红，在所有吸血鬼的注视下，她用长长指甲划开手腕，任鲜血在水晶球表面滴淌，口中喃喃念咒，一分钟，两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水晶球丝毫没有动静。

“出！”

“出！”

她的神情崩溃如水，就像创世纪戏剧的灾变，蔻瓦见状起身，如同是踩着白棉花前行，她来到了科迪莉亚身后，如一个拔头的刽子手般将她按在地上，胳膊撸住她的脖颈，科迪莉亚抱住被红色血染的水晶球，不停一遍又一遍抵死重喊，“出！”

在蔻瓦要施力拔头的那刹那，水晶球亮了。

瞬息之间，画面浮光掠影，吸血鬼尸骨堆积的尸山上，蔻瓦把剑插入了卡尔海因茨的心脏，她后背长着巨大的黑色翅膀，横绝蛮情，睥睨众生。

所有吸血鬼都看到了水晶球上的屠杀，须臾一瞬，他们之间的气氛通了电，目光会意纠结，殿内万籁俱寂，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卡尔海因茨托起下巴，凝视着水晶球上自己受死的画面，意味深长地笑了，为显慈悲为怀，特意问蔻瓦，“你还有什么想说的遗言吗？”

“我的翅膀是白的，不是黑的，还有，那些吸血鬼就一定是我杀的？以及，我捅你一剑，你会死么？”蔻瓦松开了科迪莉亚，仰头直视着卡尔海因茨。

“还有其他想说的么？”他点点头，表示抗议无效，继续温柔问询。

“没了，来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蔻瓦想说的都说了，旋了旋手中的毛衣针，殿前的长老高声宣读，好似痛牙奏出的一声剧痛合音。

“蔻瓦·可什尔·古施纳贝莱，将犯杀君灭族之罪，罪不容诛，今行王令，速决！”

吸血鬼大军潮水一样涌来，这样的壮观场面让她想起了耶稣受难之初的千年血战，许久未动手，都生疏了。

蔻瓦手中的毛衣针起起落落，血流成河，冲锋的吸血鬼死了一波又一波，但血战势头不减反增，死亡激发了杀戮和欲望，他们疯狂地向蔻瓦扑去，蔻瓦被围得水泄不通，愈发难以脱身。

人海战术确实很可怕，她得空喘了口粗气，瞥见王座上的卡尔海因茨还是那么悠闲，还对她招手笑了笑。

他奶奶个腿。

蔻瓦咒骂一句，连转身都变得艰难无比，一堆吸血鬼咯吱咯吱胡啃乱咬，也不知道他们彼此咬的是谁，反正她是一口没被咬到。

再这么下去，即便不被咬死，那也得被憋死。

她踮起脚尖，用力探了探地面，瞬间腾空，凌空一闪，后背上撑开一对白色翅膀，横绝出世。

对始祖来讲，生有翅膀并不是个例，但白色绝无仅有，始祖王曾开玩笑，说她或许是创世之初天使遗落魔界的孩子，这对生性凶残的吸血鬼并不是褒奖，但蔻瓦很喜欢这样的形容。

独而成己，她肩上所背负的，大概是世间仅存的最后一副翅膀了。